那點可憐的內需,靠呂宋島上賣土人,顯然無法消化完全,進一步影響到擴大再生產的流程。而占城是一個商貿發達的國度,它背後站著整個東南亞,甚至可以遠達天竺、阿拉伯,如果能開啟這片廣闊的市場,以小小的琉球而論,今後很長時間可以不用擔心產品銷路。
工業化這頭怪獸,一旦放出籠,就天然的具有超級擴張性。因為歷史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在自己的國土上提供所有的工業原料,也沒有哪個國家可以自行消化所有的工業產品。對殖民地的需求,在工業化開始的第一天就被決定了。
楚風記憶中,自己供應所有工業原料,並消化所有工業產品的國家只有一個,在鴨綠江對岸……效果如何,實在不忍心說了。
亂世之中,絕難獨善其身,琉球海峽也絕非不可跨越的天險,忽必烈的大軍甚至打到了日本。在建設鹽場的時候,楚風就思考了一個問題:怎樣對付遊牧民族,為什麼華夏從治世、亂世交替,一次次建設起燦爛輝煌的文明,又一次次被野蠻落後所毀滅?
這個命題在五胡亂華、在宋元之交、在明清鼎革的時候,都有無數人思考過,他們上下求索他們晝夜苦思,但沒有得出最正確的答案。
歷史給了毫無爭議的答案。進入十七世紀,人們驚訝的發現,曾經縱橫草原的天之驕子、上帝之鞭們,在工業化的近代軍隊面前,軟弱得不堪一擊。遊牧民族天然的騎兵優勢、嗜血殺戮和精良箭術,被鋼鐵和火藥輕而易舉的撕成碎片。
戰爭,從體力、馬匹和兇殘程度的競爭,變成了工業生產能力、人口素質和整體社會結構的競爭。農耕民族從此取得了對遊牧民族的全面優勢。
如果是歷史學家、軍事學家或者政治家,也許對此會有很多的解讀,但工科出身的楚風,只會得出一個結論:工業化才能救中國。
工業化,對內就要建設商品社會,對外,必須拓展原料產地和傾銷市場。
第五十三章 血海
福州到泉州之間的海域,“敏”號在逆風下走著之字形航路,仍然輕巧靈活。艙中時不時傳來一陣爆笑,那是為了朝貢的事情。
楚風去了小皇帝座船,全程參與了整個過程。倒不是他有磕頭的愛好,而是想到這些人在歷史上,都會化作崖山海浪中的一縷忠魂。
皇帝,皇帝呀!儘管還不到十歲,儘管國家殘破到只能流亡海上,但這畢竟是三百餘年深恩厚澤的大宋皇帝呀!王大海、張廣甫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能親自陛見皇上,在朝見的前一天就失眠了,陛見時更是腿腳發軟,差點暈了過去。
就連飛揚跳脫的侯德富,這時候也大氣不敢喘一下。
琉球沒什麼特別的出產,就進貢了鹿皮五十張、鹿茸一百對、鹿肉脯三千斤、海鹽一萬斤、黃金三百兩、精鋼盔甲二十副、戰刀二十柄。
這份禮單念出後,滿朝文武都震驚了,因為歷來貢使進貢,都不及這次豐厚。琉球人心向大宋的拳拳盛意,真是天日可表,天日可表啊!如此殘山剩水,海外番邦仍以我大宋為天朝正朔,行朝上下的軍心民氣,確實如陳宜中所料,一振頹勢,又有了一分半分中興的氣象。
朝廷本來準備賞賜白銀一萬兩,結果發現回賜的價值還沒有貢品高,怎麼能失了天朝上國的顏面呢?陳宜中在小皇帝身邊輕聲提點,於是又加賜天子御劍一口。
拿到這柄金吞口、鯊皮鞘、鑲著珍珠瑪瑙的寶劍,楚風差點憋不住笑翻。因為這把劍,就是琉球鋼鐵廠出品的百鍊鋼劍,只不過換了華美的包裝。
狗日的祝季奢,在宋元兩邊討好,不知道靠這柄劍,他從大宋行朝換得了多少好處。
剛剛離開皇帝坐船,捧著寶劍的侯德富就開始笑,直到現在,全船的人都知道了寶劍的來歷。
楚風本應高興,他不僅搭上了忙果這條商路,還和陳宜中達成了供應武器盔甲的協議。南方海上潮溼氣候,鋼鐵容易鏽蝕,損耗很大,行朝失去陸上大城市,沒有了兵工基地,補充武備是很大的問題,陳宜中看到進貢的盔甲武器後,立刻表示願意大量購買,行朝攜帶的金銀絲帛很多,足以支付這筆費用。
但楚風一點也不開心,因為在行朝得知泉州蒲壽庚投降元朝,現在的泉州,已在元兵控制中!
聽到訊息的最初一剎那,他幾乎要迫不及待的到泉州去演繹一個英雄救美的俗套劇情,然而用頭腦想想就知道絕不現實。玉清的心目中,自己只是個卑微的海上行商,雙方沒有任何交往,根本沒有任何可能說服一位親王女兒、堂堂郡主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