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宜中面上一紅,神色大窘,方才陸秀夫、張世傑聯名上奏,要削楚風之權,行朝退往琉球。
這不是鳩佔鵲巢的計策嗎?太也下作了點。 但要知道,陸張是大忠臣,他們忠的是宋,不是琉球,在那個時代,國家民族和朝廷皇帝,往往就是同義詞,為了官家朝廷,大忠臣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陳宜中本能的覺得這個辦法不妙,千萬別偷雞不成倒折一把米,控制琉球的計劃不成功,倒把楚風從朋友逼成了敵人。 但對占城等藩國的聯絡一向是自己負責,去年形勢最壞時,行朝曾作過逃亡占城的打算,卻被對方一口回絕,現在陸秀夫又搬出這碼事,辯才無礙的丞相大人,也無法反駁。
想了想,陳宜中又道:“張樞密,這泉州行在,當真保不住了麼?”
“若是山地作戰,末將無論如何要和唆都拼上一拼!”張世傑無奈的朝小官家、楊太后拱拱手,“泉州四野開闊,幾座小山不過數十丈高下,根本無險可守啊!何況,末將手下,全是水軍,陸戰並非所長……”
陳宜中皺著眉頭,“琉球好歹是大宋屬國,我們這般作為,怕冷了天下人心吶!”
“大不了封那楚風高官厚祿,若是他真有一顆忠心,便將琉球基業做大宋復國的基礎,有何不可?將來丹書鐵券、封王封侯,甚至將大長公主嫁給他,天下人還有什麼說地?”陸秀夫侃侃而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琉球自不例外。 ”
陳宜中搖著腦袋,覺得還是不妥,“便退守海上,或者往粵東會合文天祥,在潮汕、梅州一帶徐圖恢復,也比這個計策好。 ”
哼,和文天祥會師?那人手握重兵,仰天下人望,從韃子軍中不清不楚地逃回來,又和楚某勾勾搭搭,焉知不是又一個曹阿瞞、秦謬醜?陸秀夫見此情形,也顧不得了,一咬牙,跪下朝上奏道:“微臣有本要參。 ”
楊亮節等人大奇,陸秀夫此時要參誰呢?
“臣要參陳丞相,容納楚風等人假名冒貢之事!”陸秀夫此言一出,陳宜中就知道要糟糕,待要阻止,卻來不及了。
陸秀夫當初審過刁老鼠、“琉球王”阿泰,供詞還一直留在手上,此時呈了上來,上面原原本本的說了,琉球居民,多是臨安逃出地匠戶,楚風本系海商,掌握實權,阿泰純屬傀儡云云。
這份奏章一出,楊亮節等人望著陳宜中嘿然冷笑,此前聽陸秀夫說那琉球隔海數百里,易守難攻,又工藝發達,造得武器盔甲和大炮,就有點動心,此刻挑明,那裡本就是大宋遺民所建,與本土何異?收回朝廷,自是理所當然。
陳宜中搖著頭苦笑,劉黼雖然想幫老同學一把,只不知該如何開口。
半晌,楊太后緩緩啟口:“妾身婦人,軍國大事全憑陸先生做主。 ”
陳宜中心頭一沉。
第135章 鳩佔鵲巢
楚風只帶了法本和五個尖兵,一人三馬,除了晚上休息一會兒,幾乎全天快馬加鞭趕往漳州。
贛南取得的兩次勝利,都是充分利用山區地形的結果,這更讓楚風堅定了防守武夷山、南嶺,儘量避免在平地和韃子對戰的思路。
如今福州已失,由福州沿海下蒲田、泉州、漳州這一路,全是沿海地形,即便有幾座小丘也甚是低矮平緩,韃子鐵騎沿路衝殺勢不可擋,杭州新治的元朝水師,還能利用水路運兵,宋軍實在無險可守。
一旦這幾座沿海城市被打破,則粵東、閩西的文陳二人,北有湖廣、贛南、兩浙大敵,南有唆都佔據沿海城市切斷海上補給線,他們是絕對堅持不下去的,兩地數十萬軍民就全被包餃子了!
為今之計,只有盡全力保住泉州,再沿海一路北上硬打福州,只要福州一下,就又把戰線推到了南劍州、屏南一帶的閩北山區,可以和韃子慢慢周旋了。
離開汀州時,就讓陸猛率軍回師漳州,準備投入泉州、福州大戰,到漳州後,和駐節於此的兵科會合,楚風又急調休整了近兩個月的錢小毛帶隊從琉球直赴泉州,自己率兵科和釣魚島號也趕赴泉州。 這樣,琉球本土就只剩剛招的兩百新兵和劉喜手下的警察,再加一條太平島號炮船作為防守力量。
為了將戰線推回閩北山地,楚風簡直是孤注一擲了。
九月十七日。 楚風乘著釣魚島號炮船,偕兵科長侯德富、民政科副科長統帥部參謀李鶴軒、水師統領侯德祿,風塵僕僕的趕到了泉州。 剛上陸,他就帶著法本往宮中覲見,其餘人留在船上等錢小毛帶兵從琉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