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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腕粗的弓弦拉滿,頭號大木槌砸下牙發,茶杯口粗的鐵葉三稜箭帶著死亡的囂叫,直撲城牆。

可惜,打偏了!箭枝奪的一下深深釘進了城牆,尾部長久顫動不停,對,這種箭枝又名踏撅箭,進攻計程車兵可以將它作為梯子,踏著上城。

不過現在沒必要這麼做,宋軍有的是飛梯、雲梯。 張世傑一聲令下,數萬士兵如海潮般湧上。 把雲梯架到城頭,口含鋼刀、手腳並用,沿著梯子爬上城去。 稍後一些,是全身覆蓋在步人甲下面的弓箭手,他們用力拉開二石強弓,向城頭傾瀉著聯綿不斷地箭雨。

城頭上防守的蒙古軍、探馬赤軍也紅了眼,他們知道。 以侵略者的身份,在破城之後必然被宋人毫不留情的殺掉。 惟有死拼到底,才能僥倖圖存。

狼牙槍從垛口伸出,將蟻附登城的宋軍士兵刺殺,躲在女兒牆後面,待宋軍士兵踏足城頭的一瞬間衝出劈殺,弓手、弩手也不顧膀子痠疼,一枝枝箭流星趕月般射下去。 騷擾、壓制宋軍的箭雨。

城內傳出地歌聲越來越小,宋軍士兵的眼睛越來越紅,他們知道:戰友正在被屠殺!

沒有人顧惜生命,他們只想著快一點結束生命——敵人地,或者自己的。 城頭,成為攻守雙方的絞肉機,無數生命在一瞬間破碎、消逝,地獄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接收著雙方的亡靈。 不管是保家衛國的勇士,還是掠奪成性的豺狼。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們上?”看著同胞流血犧牲,自己卻在一邊看風景,陸猛目眥欲裂。

楚風大概知道點原因,從張世傑和陳宜中文武不和。 從自己帶兵助戰後宋軍武將們不陰不陽地表現,從自己三次請戰都被張世傑搪塞的結果,總能看出端倪。

張世傑,你還要等下去麼?

“張樞密,你要等到什麼時候!?”城西靠著清清晉江水,一座小土崗成為了帥帳駐紮的地方,帳中,陸秀夫不滿的問道。 “明明琉球人說有破城的辦法,為什麼不讓他們上?”

張世傑焦急的搓著手,一向沉穩的他。 在聽得城中歌聲漸漸低沉下去。 也已經急得五內俱焚。

但他還想博一博。

是的,琉球人助戰。 體現了“得道多助”,但是如果泉州城都要靠他們才能打下來,朝廷養這許多軍兵做什麼用?琉球人、畲漢義軍助戰,可以,但主攻一定要是朝廷經制軍隊。

看,已經有士兵登上了城頭,更多地人上去了,站穩了腳步,在城頭肉搏!張世傑激動得聲音微微發顫:“君實,看,上去了,上去了!”

陸秀夫欣喜若狂:若此戰得勝,泉州便是行朝出海一年以來,首個收復的沿海大城市,行朝大可以此為基地,與贛南文天祥南北呼應、水陸並進,恢復大好河山就不再是南柯一夢了!

就在這時,城中滿江紅的歌聲斷斷續續,變得若有若無,所有人的心絃都繃得緊緊的、緊緊的……忽然之間,就那麼不敢置信地斷絕了,人們豎起了耳朵,確確實實再沒有歌聲傳來。

被困城中的戰友,二千五百名淮軍,難道再沒有活著的?

形勢急轉直下,宋軍計程車氣頓時低落,校場上參與屠殺的元兵又趕到四面城牆參戰,得了生力軍的守城兵將大為振奮,將登上城的宋軍逐步壓縮、分割、包圍。

潰退,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在歌聲斷絕的一剎那,玉清郡主的心也碎了。

空蕩蕩地秀王府,只剩下了她和紅鶯主僕二人,冷冷清清沒得幾分人氣,大熱天裡冷得嚇人,能讓人��鮃簧砑ζじ澩瘛�

母妃早喪,親人就剩下了父王和弟弟,得知他們在處州戰死地訊息,玉清的心就死了一大半,但還殘留著最後一點希望:孫孝祖。

他不僅是玉清地表哥、秀王鍾愛的內侄,還是秀王府早已內定的乘龍快婿,玉清的未來夫君,留在世間的唯一親人。

他還參與了泉州南外宗子的密謀,準備聯絡被困淮軍,共舉義兵迎接張樞密大軍,只待朝廷兵馬一到,便舉義旗,殺盡韃子,光復神州——在玉清心目中,表哥不但是一位知疼著熱的好夫婿、能交流文學的知心人,還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值得託付終生的大英雄。

三天前,蒲壽庚突然遍邀在泉南外宗子赴宴,玉清也接到了邀請,在蒲府後宅和女眷們宴飲。

值此非常時刻,有人願去,有人則心懷疑慮,是孫孝祖分析說蒲壽庚降元,大半年來都沒敢把南外宗室怎麼樣,這次越是緊要關頭越要應邀赴宴,以免被蒲壽庚看出端倪,洩露了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