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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部分

郭崇韜素疾宦官,嘗密謂魏王繼岌曰:“大王他日得天下,騬馬亦不可乘,況任宦官!宜盡去之,專用士人。”呂知柔竊聽,聞之,由是宦官皆切齒。時成都雖下,而蜀中盜賊群起,佈滿山林。崇韜恐大軍既去,更為後患,命任圜、張筠分道招討,以是淹留未還。帝遣宦者向延嗣促之,崇韜不出郊迎,及見,禮節又倨,延嗣怒。李從襲謂延嗣曰:“魏王,太子也;主上萬福,而郭公專權如是。郭廷誨擁徒出入,日與軍中饒將、蜀土豪傑狎飲,指天畫地,近聞白其父請表己為蜀帥;又言‘蜀地富饒,大人宜善自為謀。’今諸軍將校皆郭氏之黨,王寄身於虎狼之口,一委有變,吾屬不知委骨何地矣。”因相向垂涕。延嗣歸,具以語劉後。後泣訴於帝,請早救繼岌之死。前此帝聞蜀人請崇韜為帥,已不平,至是聞延嗣之言,不能無疑。帝閱蜀府庫之籍,曰:“人言蜀中珍貨無算,何如是之微也?”延嗣曰:“臣聞蜀破,其珍貨皆入於崇韜父子,崇韜有金萬兩,銀四十萬兩,錢百萬緡,名馬千匹,他物稱是,廷誨所取,覆在其外;故縣官所得不多耳。”帝遂怒形於色。及孟知祥將行,帝語之曰:“聞郭崇韜有異志,卿到,為朕誅之。”知祥曰:“崇韜,國之勳舊,不宜有此。俟臣至蜀察之,苟無他志則遣還。”帝許之。

壬子,知祥發洛陽。帝尋復遣衣甲庫使馬彥珪馳詣成都觀崇韜去就,如奉詔班師則已,若有遷延跋扈之狀,則與繼岌圖之。彥珪見皇后,說之曰:“臣見向延嗣言蜀中事勢憂在朝夕,今上當斷不斷,夫成敗之機,間不容髮,安能緩急稟命於三千里外乎!”皇后復言於帝,帝曰:“傳聞之言,未知虛實,豈可遽爾果決?”皇后不得請,退,自為教與繼岌,令殺崇韜。知祥行至石壕,彥珪夜叩門宣詔,促知祥赴鎮,知祥竊嘆曰:“亂將作矣!”乃晝夜兼行。

初,楚王殷既得湖南,不徵商旅,由是四方商旅輻氵奏。湖南地多鉛鐵,殷用軍都判官高鬱策,鑄鉛鐵為錢,商旅出境,無所用之,皆易他貨而去,故能以境內所餘之物易天下百貨,國以富饒。湖南民不事桑蠶,鬱命民輸稅者皆以帛代錢,未幾,民間機杼大盛。

吳越王鏐遣使者沈瑫致書,以受玉冊,封吳越國王告於吳。吳人以其國名與己同,不受書,遣瑫還。仍戒境上無得通吳越使者及商旅。

明宗聖德和武欽孝皇帝上之上

莊宗光聖神閔孝皇帝下天成元年(丙戌,公元九二六年)

春,正月,庚申,魏王繼岌遣李繼�嚴、李嚴部送王衍及其宗族百官數千人詣洛陽。

河中節度使、尚書令李繼麟自恃與帝故舊,且有功,帝待之厚,苦諸伶宦求丐無厭,遂拒不與。大軍之徵蜀也,繼麟閱兵,遣其子令德將之以從。景進與宦官譖之曰:“繼麟聞大軍起,以為討己,故驚懼,閱兵自衛。”又曰:“崇韜所以敢倔強於蜀者,與河中陰謀,內外相應故也。”繼麟聞之懼,欲身入朝以自明,其所親止之,繼麟曰:“郭侍中功高於我。今事勢將危,吾得見主上,面陳至誠,則讒人獲罪矣。”癸亥,繼麟入朝。

魏王繼岌將發成都,令任圜權知留事,以俟孟知祥。諸軍部署已定,是日,馬彥珪至,以皇后教示繼岌,繼岌曰:“大軍垂髮,彼無釁端,安可為此負心事!公輩勿復言。且主上無敕,獨以皇后教殺招討使,可乎?”李從襲等泣曰:“既有此跡,萬一崇韜聞之,中塗為變,益不可救矣。”相與巧陳利害,繼岌不得已從之。甲子旦,從襲以繼岌之命召崇韜計事,繼岌登樓避之。崇韜方升階,繼岌從者李環撾碎其首,並殺其子廷誨、廷信。外人猶未之知。都統推官饒陽李崧謂繼岌曰:“今行軍三千里外,初無敕旨,擅殺大將,大王奈何行此危事!獨不能忍之至洛陽邪?”繼岌曰:“公言是也,悔之無及。”崧乃召書吏數人,登樓去梯,矯為敕書,用蠟印宣之,軍中粗定。崇韜左右皆竄匿,獨掌書記滏陽張�厲詣魏王府慟哭久之。繼岌命任圜代崇韜總軍政。魏王通謁李廷安獻蜀樂工二百餘人,有嚴旭者,王衍用為蓬州刺史,帝問曰:“汝何以得刺史?”對曰:“以歌。”帝使歌而善之,許復故任。

戊辰,孟知祥至成都。時新殺郭崇韜,人情未安,知祥慰撫吏民,犒賜將卒,去留帖然。

閩人破陳本,斬之。

契丹主擊女真及勃海,恐唐乘虛襲之,戊寅,遣梅老鞋裡來修好。

馬彥珪還洛陽,乃下詔暴郭崇韜之罪,並殺其子廷說、廷讓、廷議,於是朝野駭惋,群議紛然,帝使宦者潛察之。保大節度使睦王存乂,崇韜之婿也;宦官欲盡去崇韜之黨,言“存乂對諸將攘臂垂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