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以贏疾,不堪朝會,三月,乙酉,帝幸其府,與群臣宴於內室,拜導並拜其妻曹氏。侍中孔坦密表切諫,以為帝初加元服,動宜顧禮,帝從之。坦又以帝委政於導,從容言曰:“陛下春秋已長,聖敬日躋,宜博納朝臣,諮諏善道。”導聞而惡之,出坦為廷尉。坦不得意,以疾去職。
丹楊尹桓景,為人諂巧,導親愛之。會熒惑守南斗經旬,導謂領軍將軍陶回曰:“鬥,揚州之分,吾當遜位以厭天譴。”回曰:“公以明德作輔,而與桓景造膝,使熒惑何以退舍!”導深愧之。
導闢太原王濛為掾,王述為中兵屬。述,昶之曾孫也。濛不修小廉,而以清約見稱,與沛國劉惔齊名,友善。惔常稱濛性至通而自然有節。濛曰:“劉君知我,勝我自知。”當時稱風流者,以惔、濛為首。述性沈靜,每坐客辯論蜂起,而述處之恬如也。年三十,尚未知名,人謂之痴。導以門地闢之。既見,唯問在東米價,述張目不答。導曰:“王掾不痴,人何言痴也!”嘗見導每發言,一坐莫不讚美,述正色曰:“人非堯、舜,何得每事盡善!”導改容謝之。
趙王虎南遊,臨江而還。有遊騎十餘至歷陽,歷陽太守袁耽表上之,不言騎多少。朝廷震懼,司徒導請出討之。夏,四月,加導大司馬、假黃鉞、都督征討諸軍事。癸丑,帝觀兵廣莫門,分命諸將救歷陽及戍慈湖、牛渚、蕪湖;司空郗鑑使廣陵相陳光將兵入衛京師。俄聞趙騎至少,又已去,戊午,解嚴,王導解大司馬。袁耽坐輕妄免官。
趙徵虜將軍石遇攻桓宣於襄陽,不克。
大旱,會稽、餘姚米鬥五百。
秋,七月,慕容皝立子俊為世子。
九月,趙王虎遷都於鄴,大赦。
初,趙主勒以天竺僧佛圖澄豫言成敗,數有驗,敬事之。及虎即位,奉之尤謹,衣以綾錦,乘以雕輦。朝會之日,太子、諸公扶翼上殿,主者唱“大和尚”,眾坐皆起。使司空李農旦夕問起居,太子、諸公五日一朝。國人化之,率多事佛。澄之所在,無敢向其方面涕唾者。爭造寺廟,削髮出家。虎以其真偽雜糅,或避賦役為奸宄,乃下詔問中書曰:“佛,國家所奉。里閭小人無爵秩者,應事佛不?”著作郎王度等議曰:“王者祭祀,典禮具存。佛,外國之神,非天子諸華所應祠奉。漢氏初傳其道,唯聽西域人立寺都邑以奉之,漢人皆不得出家;魏世亦然。今宜禁公卿以下毋得詣寺燒香、禮拜;其趙人為沙門者,皆返初服。”虎詔曰:“朕生自邊鄙,忝君諸夏,至於饗祀,應從本俗。其夷、趙百姓樂事佛者,特聽之。”
趙章武王斌帥精騎二萬並秦、雍二州兵以討薄句大,平之。成太子班之舅羅演,與漢王相天水上官澹謀殺成主期,立班子。事覺,期殺演、澹及班母羅氏。期自以得志,輕諸舊臣,信任尚書令景騫、尚書姚華、田褒、中常侍許涪等,刑賞大政,皆決於數人,希復關公卿。褒無它才,嘗勸成主雄立期為太子,故有寵。由是紀綱隳紊,雄業始衰。
冬,十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慕容仁遣王齊等南還。齊等自海道趣棘城,齊遇風不至。十二月,徐孟等至棘城,慕容皝始受朝命。
段氏、宇文氏各遣使詣慕容仁,館於平郭城外。皝帳下督張英將百餘騎間道潛行掩擊之,斬宇文氏使十餘人,生擒段氏使以歸。
是歲,明帝母建安君荀氏卒。荀氏在禁中,尊重同於太后;詔贈豫章郡君。
代王翳槐以賀蘭藹頭不恭,將召而戮之,諸部皆叛。代王紇那自宇文部入,諸部復奉之。翳槐奔鄴,趙人厚遇之。
初,張軌及二子寔、茂,雖保據河右,而軍旅之事無歲無之。及張駿嗣位,境內漸平。駿勤修庶政,總御文武,鹹得其用,民富兵強,遠近稱之,以為賢君。駿遣將楊宣伐龜茲、鄯善,於是西域諸國焉耆、于闐之屬,皆詣姑臧朝貢。駿於姑臧南作五殿,官屬皆稱臣。
駿有兼秦、雍之志,遣參軍麴護上疏,以為:“勒、雄既死,虎、期繼逆,兆庶離主,漸冉經世;先老消落,後生不識,慕戀之心,日遠日忘。乞敕司空鑑、徵西亮等泛舟江、沔,首尾齊舉。”
顯宗成皇帝中之上鹹康二年(丙申,公元三三六年)
春,正月,辛巳,彗星見於奎、婁。
慕容皝將討慕容仁,司馬高詡曰:“仁叛棄君親,民神怒;前此海未嘗凍,自仁反以來,連年凍者三矣。且仁專備陸道,天其或者欲使吾乘海冰以襲之也。”皝從之。群僚皆言涉冰危事,不若從陸道。皝曰:“吾計已決,敢沮者斬!”
壬午,皝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