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控鶴府裡滿是些個美少年,這些美少年便成了武后的後宮佳麗,滿足了武后的心願。可是這個藏滿美少年的控鶴府漸漸成了一個男色同性戀的天地。因為穢聲四播,結果,有一個平民給武后上了一個奏摺,滑稽之至,令人捧腹,為平民給帝王上書以來所未曾有。原來那人是一個青年男子,姓魏,在大庭廣眾之前公然聲稱憑他的私處之美,他有入控鶴府充當供奉的資格。這時大臣朱敬則,年已七十歲,為一剛正儒臣,當年曾彈劾來俊臣濫用刑法。現在聞聽魏某出此穢言,不由大怒。以為身為大臣,不可不言,乃上書武后:
“竊以為陛下有張氏兄弟亦可以自娛矣。陛下豈以二臣為不足必欲置美少年耶?滿朝之中已人言嘖嘖矣。竊聞有魏厚祥者,以精力過人自炫,公然自請位列宿衛,並尚有……”
武后將奏摺閱後向朱敬則說:“愛卿為國勤勞,殊可嘉勉。但此事朕並不知悉!”
一般儒臣都對武后的荒淫側目而視。宋璟為人秉性剛直,強硬不屈,一天,當面稱張易之為“夫人”侮辱他。有一次,侍中韋安石在賭牌桌上,看見張氏兄弟把幾個四川商人叫進皇宮賭博。韋安石大怒,以銅臭商人居然進入皇宮,實在有辱皇室尊嚴,將幾個四川商人驅逐出宮。
自從朱敬則與武后上本之後,武后已經覺察出控鶴府的醜聲外洩。她覺得應當改一下控鶴府的名稱,於是索性改為“奉宸府”。她酒宴之間的時光,一半要消磨在床上。
武后荒淫的傳說弄得滿城風雨。廬陵王哲之子元亨現遵武后意稱皇孫,對武后淫行極為憎惡。他正年輕,才二十歲光景,其姐新嫁與武承嗣之子武延基。姐弟之間難免說起武后之淫邪敗行。武后後來聞聽此事,大怒,以為大不敬。武后雖然年老,暴戾之氣未減,反倒越發狠毒。她下令把皇孫孫女二人活活鞭撻而死,令延基自縊死。
第四十三章 其實莫須有
武后殺害孫子孫女和武延基並不能停止人們的紛紛議論,人們談論得反而越發厲害。武后越荒淫,反對武后的力量越強大。朝中大臣現在都一齊反對張氏兄弟。張氏兄弟的堂兄弟等妄自尊大,在京都之中為非作歹,到處滋事,一如十年前瘋和尚馮小寶一樣。不過,只要張氏兄弟這些武后寵信的小人在武后的後宮活動,大臣們也就不聞不問。可是張昌宗與另外兩個兄弟昌儀與同休卻野心越來越大,竟然干涉起朝政來。朝中的儒臣目睹小人當道,以為是奇恥大辱。通衢大街之上,已經有人在牆上貼上反對控鶴府中五郎六郎的文字。
宮廷中的醜聞散播各地,茶館酒肆之中一傳十,十傳百,傳播之快勝似驛馬使之傳遞聖旨。後來《鶴府秘史》竟成了一本野史的名字。魏元忠為人剛直嚴正(見三十七章),嫉惡如仇。有一次張昌宗的家僕滋事被捕,魏元忠當時身居御史大夫,下令將張昌宗的家僕當眾鞭撻。張昌宗有一弟昌期在魏元忠下為鋪,指使百姓犯法,因為易之昌宗有權有勢,昌期任意胡為,無所忌憚。魏元忠在昌期的屬員面前,把昌期斥責一番,並且阻擋昌期另調一肥缺。元忠向武后上奏摺稱:“臣承先帝之鼓,且受陛下厚恩,不能徇忠,使小人在君側,臣之罪也。”所稱“小人”自然指張氏兄弟。
如今兩黨的仇恨是公然顯露了。魏元忠只是一心想掃除朝廷的淫邪。他並不是張柬之與姚崇的內圍人物。張昌宗先動了手。他在武后面前控告魏元忠,說魏元忠曾說武后年老,群臣應當迎廬陵王復位。這種控告當然招武后憤怒。還政權與兒子?她只要在世一天,廬陵王休想!
在武后與群小及魏元忠與支援他的那些忠臣之間,這場事件成了一場重大的政爭。武后認為這個控告很嚴重,指定大臣開庭審問,廬陵王(哲)及睿宗(旦)都奉命到場。魏元忠將被審問,自行辯護。
張昌宗曾引誘鳳閣舍人張說證明曾經聽見魏元忠說過擁立廬陵王。張說那時官居五品,張昌宗曾答應幫忙使張說升官。張說為人聰慧,答應照辦。
各大臣已會集在前庭之中,就要進入正廳了。御史中丞宋璟為人性情暴烈,這時他向張說說道:
“你若助桀為惡,陷害忠良,那太可悲。你有什麼可怕呢?怕姓張的那兩個巾幗婦人麼?這是我們的一場政爭,為了我們大家,堂堂正正地和他爭,自有天下公論支援我們。我先支援你,和那些婦人相爭,即使遭受貶謫也光榮,怕什麼!”
當時有些儒臣在場,史學家劉知幾也在。
劉知幾說:“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你擅自選擇吧。”別人也勸他要反對張昌宗。張說一看大家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