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照武氏的想法看,繼續做個昭儀,的確是荒唐可笑的事;因為她所謀求的是更為遠大的。下一步要做的只是把王皇后的地位取而代之了。以武氏的才具,這也不是太難的事。為了達成做皇后的野心,她是不惜用盡一切方法的。王皇后為人謹嚴方正,無懈可擊。武氏需要無限的忍耐。
第六章 掐死親生女兒的收穫
不錯,時機終於來到。武氏生了一個女孩。她聽說生下的是個女孩之後,心裡起了軒然巨波。可是她究竟不會失敗的,她會改變惡劣情勢,轉敗為勝。從現在起,武氏所作所為,我們不必驚異,因為她是非常之人,行將要做非常之事。蒼天對武氏可謂極厚,使她生個女孩,可謂利莫大焉。
一天,孩子還不足十天。王皇后自己是沒有孩子的,她把孩子抱在懷裡撫弄了一會兒,又放回床上。使女回稟王皇后來的時候,武氏故意離開了。王皇后一走,她就進來把孩子掐死,用被子蓋上。她知道高宗下朝以後一定來看孩子。
高宗果然來了。武氏高高興興地講說孩子多麼可愛。
她向一個心腹的使女說:“把孩子抱來給皇上看看。裹好了。”
使女把孩子抱了出來,武氏過去接。她一看大驚,孩子不睜眼,不動,不呼吸。孩子死了。武氏惶恐萬分,也許是裝出來的那麼悲痛若狂的樣子。
彷彿是萬念俱灰,一切都完了。她號啕大哭,她問:“怎麼回事?早晨還是好好兒的。”她驚疑不定,納悶孩子為什麼突然死去。
那個被武氏平日訓練有素的使女說:“我們還以為靜靜地躺著睡呢!”
做媽媽的並沒有哭得神智昏迷,擦乾了眼淚問說:“我不在屋的時候,有什麼人進來了嗎?”
“皇后來了,她來看孩子,撫弄了一會兒就放下了。”
武氏的眼光和皇帝的眼光碰在了一起。真是無法相信,會有人做出這種罪大惡極的事來!
皇帝說:“皇后近來很嫉妒你。可是我向來也不會想到她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皇后當然不承認。不承認又有什麼用呢?為什麼以前不施恩典於僕婢們,換得他們的忠心呢?就是王皇后來看過孩子,沒有別人啊。
高宗本來就不很喜歡王皇后,現在對她只是一心厭恨了。皇后現在之嫉妒武氏,正如以前嫉妒蕭淑妃一樣。王皇后現在做出這種事來,的確不足以為眾嬪妃的楷模,何以母儀天下?武氏思念孩子,只是默默不言,暗暗飲泣,其實心裡竊喜。
高宗說:“我有心廢了王皇后。她已經不適當——不配做……”
武氏很慷慨大方,只說:“不要這樣想。既然做了也就算了。不過我現在應當由昭儀升成妃,和蕭妃地位相平,你想是不是呢?”
這也並不容易。因為皇帝有四個妃,都由朝禮嚴格規定的。高宗打算再封一妃,名曰宸妃。但是此事有關朝法,高宗也不能任意變動,黃門侍郎韓瑗和中書侍郎來濟都力持異議,以為不可。武氏只好屈從,好在度情量理,人力已盡,只好等四個妃裡有一個死去,或是什麼別的情形了。若是命運不肯創造一個偉大的女人,一個偉大的女人會創造她自己的命運。
第七章 向皇后進攻
到高宗六年,事情發展到了頂點。王皇后顯然是用魘魔法害皇上,使皇上心疼,要置皇上於死地。皇帝覺得心疼,武氏也知道。在皇后自己的床底下地裡,掘出來一個小木頭人,上面刻著皇上的姓名、生辰八字,有一個針插進小木頭人的心。這件事之發生又可見王皇后對使女太不留心。因為有人向皇上告密,皇上親自帶著人在王皇后床底下發掘出來。王皇后就彷彿血手淋漓地被人發現,驚慌失措,啞口無言。除去連口否認之外,又何以自解呢?於是跪在地上,力說自己確不知情。可是有什麼理由可逃避這個厄運?她猜想那個小木頭人一定是別人栽贓,偷偷兒埋在她的床下的,可是一切證據都於她不利。這時她才明白趕走了一隻蠍子,換來了一條致命的毒蛇。
宮廷裡,朝廷上,議論紛紛,大臣驚駭,小吏疑猜。是皇后真的要害皇上呢?還是別人陰謀要害皇后呢?若是說王皇后用魔法去害蕭淑妃或是武氏,不是更合乎情理嗎?整個這件事似乎都不可置信。王皇后決不會自己一手做的,一定是用一個女巫,和一個人同謀的。女巫又是誰呢,什麼名字?若憑婢僕的話,也可以把罪狀確立,也可以把罪狀推翻。萬一把皇后廢了,誰最可能升成皇后呢?武氏一向並沒有靜止不動,在三年以內,她給皇上生了二男一女,一女就是被掐死的那個孩子,武氏是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