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那顆球,好似這場排球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忌妒那顆球,但願能化身成它。
球在空中上升,潘娜洛普挪動臀部,身體往後,右臂往後揮動過肩,像條美麗的蛇一樣靈活卷繞,她的腿部肌肉線條緊繃。
潘娜洛普發球的姿勢懾人到快讓我暈倒的程度。她旋轉、扭動、全神貫注,往球猛擊,得分。
然後她握緊拳頭,大喊:“YES!”
絕美!
雖然我知道不可能得到回應,但我很想知道該如何處理我這份感覺。因此,我走進電腦教室,發了封伊妹兒給羅迪。他的伊妹兒信箱過去五年從未改變。
“嘿,羅迪。”我在信裡寫著,“我愛上了一個白人女孩,該怎麼辦?”
幾分鐘後,羅迪回信了。
“嘿,混蛋。”羅迪回說,“我受夠了那些把白種女人拿來當保齡球獎盃般炫耀的印第安人。你少裝了。”
可惡,羅迪的回覆對我一點幫助也沒有。因此我轉問高弟,對潘娜洛普我該怎麼辦。
“身為一個印第安男孩,”我說,“我要怎麼才讓白人女孩愛上我?”
“我查一下。”高弟說。
幾天後,他給我做了份簡報。
“嘿,阿諾。”他說,“我在網上google了一下‘愛上一個白種女孩’,找到一篇關於一個叫莘西亞的白人女孩,去年夏天在墨西哥失蹤的文章。你記不記得那時很多報紙都登過她的照片,大家都說那件事實在有夠慘。”
“好像記得。”我說。
“好吧,這篇文章說,過去三年,有兩百名以上的墨西哥女孩在那一帶失蹤。寫這篇文章的作者認為,人們對美麗的白人女孩,比地球上的其他人都還看重,白種女孩享有特權,她們是大家都關心的‘落難少女’。”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問。
“我想他的意思是,你跟所有人一樣,是個有種族歧視的混球。”
哇。
雖然方式不同,但高弟這書蟲和羅迪一樣犀利。
第十六章 舞,舞,舞(1)
遊走在雷爾登和維爾皮尼兩地,一個白人小鎮和印第安保留區之間,我老覺得自己像個陌生人。
我在一個地方是半個印第安人,在另一個地方是半個白人。
情況有點像我以印第安人為職業,但只是兼差的在當印第安人,而且獲得的薪水待遇一點也不好。
時時刻刻讓我感覺很棒的人,只有潘娜洛普。
好吧,我不該這麼說。
我是說,我老爸老媽也在很辛苦地養育我,他們每時每刻都在縮衣節食,以便能付出油錢、午餐錢,以便能給我買件新的牛仔褲和幾件新T恤。
我爸媽給我剛剛好的零用錢,剛好夠我假裝我有一點錢。
我用撒謊掩飾我的貧窮。
雷爾登的人總認為我們住在斯波坎的人錢賺很多,因為我們有賭場。但是那間賭場不但經營不善,加上離主要的公路太遠,根本是樁賠錢的生意。唯一能從賭場賺到錢的方法是在裡面工作。
但是,所有的白人向來相信,政府會給印第安人錢。
既然雷爾登的小孩和大人都認為我很富有,我也不想去改變他們的想法。讓他們知道我是個又髒又窮的小鬼,對我沒什麼好處。
如果他們知道我有時得靠著搭便車才能來上學,他們會怎麼看我呢?
所以啊,我假裝有點錢,假裝是中產階級,假裝我有所歸屬。
沒有人知道我的真相。
當然,你不可能永遠撒謊。謊言這種貨品,在貨架上的生命週期很短,儲存期限很短,過期了會壞掉,謊言會爛得臭氣沖天。
十二月時,我帶潘娜洛普去參加冬季舞會。問題是,我身上只有五塊錢,想買什麼都不夠,拍照、吃東西、油錢……即使是買熱狗或汽水都不夠。如果只是一般的舞會,我可能會謊稱生病待在家裡,但是我不能錯過冬季舞會,我要是沒邀潘娜洛普,她一定會跟別的男生去。
因為我沒錢加油,也不能開車,加上我也不想搭其他情侶的便車,所以我跟潘娜洛普說我會在舉辦舞會的體育館和她會合。她對這個提議不是很滿意。
最慘的是,我得穿老爸的一件舊西裝。
我擔心大家肯定會取笑我,不會才怪!如果不是潘娜洛普一見到我走進體育館就大笑尖叫,大家恐怕真會嘲笑我一頓。
“噢,我的,天啊!”她故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