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4部分

躍然紙上;胸中悲憤,盡訴筆端。想得苦時,真個腦袋憋出犄角;寫的順暢之處,又有說不盡的甘甜,倒也是苦中有樂。那世蕃又三天兩頭,派人來催問取書,世貞心只推說抄寫未完打發回去。

那家人莫成,先前見世貞來京,道是為老爺報仇,心裡讚歎他忠孝志氣。見他沒個歡笑模樣,終日悶悶不樂,只是見天一早便出,晚來方回,手心裡只替他捏把冷汗,唯恐報仇不成,反有甚不測禍事生出。如今卻見世貞終日閉門不出,只在書房坐囚牢般禁著,先自生疑,又見與世蕃屢屢往來,只道是他軟了、怕了,把那父仇丟到爪哇國去了,反又怒其不爭,心裡暗自哀嘆。這日去清掃書房,見他案上攤開兩本《水滸傳》,書旁紙張零亂,又有疊厚厚的文稿,道是又寫什麼文章。清整之時,見一頁紙上寫有十回章目:第一回西門慶熱結十兄弟武二郎冷遇親哥嫂第二回俏潘娘簾下窺人老王婆茶房說口第三回定挨光王婆受賄設圈套浪子私挑第四回裁壽衣金蓮入套賣雪梨鄆哥遭殃第五回捉姦情鄆哥定計飲鴆藥武大遭殃第六回何九受賄瞞天王婆幫閒遇雨第七回薛媒婆說娶盂三娘楊姑娘氣罵張四舅第八回盼情郎佳人佔鬼卦燒夫靈和尚睹妖姿第九回西門慶偷娶潘金蓮武都頭誤打李皂隸第十回義士充配盂州道妻妾玩賞芙蓉亭莫成原本是認得字的,且又盡曉得《水遊傳》的故事,世貞還是年少頑童時,自己便常講給他聽。如今看罷這十回章目,連連搖頭苦笑道:“公子名重一時,乃當今名上,我只道他寫什麼傳世文章,原來是心裡怕事,閒得膩了,卻盡抄起《水遊傳》的故事!卻只夜裡熬燈,自日不起,只作用大功的樣子!”

眼見日高三竿,世貞仍未起,心裡老大不快,耐不住來到他房間。恰值他剛披衣坐起,直言問直:“公子因何夜夜抄寫,日高不起?”

世貞這幾日寫得順暢,眉飛色舞道:“我自正著天下奇書,他日問世,當為我生平傑作也!”

莫成道:“果是奇了,你未寫完時,我便盡曉得你書中故事了!”

世貞驚道:“你曉得什麼?”

莫成道:“豈止曉得,便是我也寫得!”

世貞見他模樣古怪,又不似開玩笑,愈覺好笑。道:“不想你老人家是臥龍藏虎,怎不早講,倒把你埋沒多時了!明日你便寫與我看。”

莫成道:“不信麼?你便給我兩本水滸,我就抄給你看!”

世貞一驚,道:“老公公何出此言?”

莫成道:“休怪老奴直言,公子初進京時,一副英雄氣概,只欲為老爺報仇,老奴自是敬佩,也曾燒香祈禱保佑公子。不想公子在街上閒轉兩日,膽了卻小了下來,又聽那賣藝女子暗刺世蕃遭害,恰似嚇破了膽,整日價閉門不出,沒事只抄寫水滸消悶,反與殺父仇人往來;公子若如此,老爺海洋般深冤,如何得報?奈何家門不孝,只怕老爺含冤九泉,死不瞑目,永無雪恨之日了!”說畢連連搖頭嘆氣,竟然灑下幾滴老淚來。

世貞見他悲切之伏,心下恰似火燒起來,滾幾個熱浪,一把拉住他手道:“公公教誨,世貞自當銘記不忘!為子之道,當以死報,世貞不才,豈敢苟且偷生,且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一日不報,無顏於世上。奈何那賊府防範甚嚴,若行刺不成,雖死不足惜,只是父仇未報,豈不飲恨終生,便九泉之下,也難瞑目矣!無奈才屈身著書,另圖他計!”

莫成迷惑問道:“如何著書,便能雪恨?”

世貞感其忠直,道:“公公可知世蕃那廝,一向喜讀何書?”

莫成道:“淫賊最是喜讀淫亂書籍,京中哪個不知?”

世貞道:“公公此言極是,世貞今著《金瓶梅》巨卷,雖名託宋時,乃寄意於時俗,明指奸賊蔡京,暗刺嚴氏父子。欲盡將其姦情淫態,扮演書內,讓天下人知曉!”

莫成慌道:“若是那賊子讀時窺破其中隱意,如何了得?”

世貞冷冷笑道:“我自有主張。我只在卷內以淫亂之筆惑他,投其所好,他讀得忘情之時,哪管其意何在?便是讀完窺出我意,自是賊命嗚呼歸天,做了那閻羅殿前的淫鬼!”

莫成聽得驚了,將信將疑道:“此,此話當真?

那書便寫得淫亂,卻如何能殺人?“

世貞低聲問道:“你可知世蕃那賊廝讀書之狀?”

莫成搖頭,自是不知。

世貞道:“平日裡我細察久矣,那賊廝每讀書時,甚是性急,時時以手指沾唇,潤唾液以揭書。

我今投其所好,著此淫書,印刷之時,暗裡以毒汁濡墨,邊寫邊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