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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道:“那徐老頭兒與咱家原元深交,如何今時這般賣力,把萬歲說轉,又親自到府相告?”

嚴嵩道:“這徐階心眼兒極多,剛剛升任學士,只伯官職不牢。此時買個人情,又不得罪哪個,他何樂而不為!只教咱拿他當患難知己看待,道是日後自有他好處!”

世蕃沉吟片刻,只是憤憤言道:“只是鄒應龍那廝,著實可惡!他日撞在我手下,便是碎屍萬段。

也難消我胸中之恨!“

嚴嵩道:“眼見事已至此,定是勢不兩立,今日劾我不倒,明日我便教他看看咱的厲害!不怕他不曉得楊繼盛、王抒的下場!”

二人正講論間,忽聽院內人聲鼎沸,喧囂一片,正自疑惑,又有家人飛一般憧入稟報道:“老爺,大大事不好,現有錦衣衛奉旨入府拿人!”

嚴嵩驚道:“卻是拿哪個?”

家人道:“正是老爺與公子!”

嚴嵩只聽此一語,驚得呆坐不起;世蕃瞠目結舌,再說不出半句話來,正似傻了一般。不等二人醒悟過來,外面亂哄哄吆喝追問之聲已近,嚴嵩父子驀地驚起,慌慌顧盼,正打算走入後廳,早有錦衣衛如狼似虎趕入堂來,內有御史鄒應龍,喝一聲道:“聖旨下,犯官嚴嵩、嚴世蕃接旨!”

嚴嵩見事已至此,料是不能脫身,待擺下香案,父子二人狼狼狽狽跪俯於地。鄒應龍當堂宣讀聖旨道:據御史鄒應龍所奏,大學士嚴嵩,身享高爵重位,柄政多年,不思修身巫下,乃逞豪橫,憑藉權勢,專利無厭,私擅爵賞,廣致饋遺,姑息養奸,致使朝綱敗,選法大壞,群醜竟趨。至於交通贓賄,為之通失節者,不下十餘人。先有刑部主事項治元,以一萬二千金轉升吏部;舉人潘鴻業,以千二百金而得知州,所查據實。

似此賣官鬻爵,已非禮法,且又縱子行奸。

豢養惡僕為害,押勒侵奪,肄無忌彈,朝野怨恨入骨,罪莫大焉。本當奪爵賜罪,姑念前時之功,不忍加刑,勒令致仕,以待流戌。其子世蕃,仰仗父權,作惡多端,荒淫驕縱,天下無不聞之,尤有甚者,適儉母喪,名雖居喪,實系縱慾;押客曲宴擁待,姬妾屢舞高歌,乃毀名教,廢天倫,自是禮法不容。且暗恃父權,以小相自居,貪婪無度,政以賄成,官以賂授,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致使無辜遭陷,惡黨媚奉,實是亂政之根,群惡之首,罪惡昭彰,勒令逮捕下獄。欽此。

鄒應龍宣罷聖旨,那嚴嵩跪俯在地,早已癱軟下來,良久不能起。錦衣衛虎狼般擁來,丟下他不管,只惡狠狠剝去世蕃官衣,噹啷啷亮開鎖漣捆綁起來,推推搡搡,牽扯而去。此時,眾家人見主子勢盡,悄悄躲藏起來,一時溜個精光。只是一家兒女妻妾聞訊紛紛慌忙趕來,哭天號地,亂作一團。比那歐陽氏死時還要嚷得厲害,亂得厲害。果是捶胸頓足,喊爹叫娘,指天罵地,只把昔日威赫赫一個豪華相府,哭做墳地一般。

良久哭罷,那嚴嵩兀自癱軟在地沒起。看看再不見世蕃蹤影,面前只一片哭喪般的妖姬豔妾,一面顫巍巍站起,一面老淚縱橫,鳴鳴咽咽他說道:“罷了!罷了!不想我為宮一世,也有今日,只是這徐老頭明知此事,還來試探誆我,只把我苦了!苦了!”

嚴鴻、嚴年見狀,自是悲酸難言,一面垂淚相陪,一面將嚴嵩攙起,斥退一群姬妾,扶他至房中床上歇息。

嚴嵩斜臥床上,恰似病入膏盲,氣息奄奄,再無坐的力氣。淚眼模糊,招呼嚴鴻、嚴年身旁坐定,半喘半泣說道:“如今咱家勢盡,你們啼哭也無用了;我已年邁,眼見是黃泉路上之人,便有三長兩短,也沒什麼,只是東樓入獄,生死難定,你們需想個法兒,將他營救才好!”

嚴鴻道:“若救爹爹,需有人在萬歲面前說得進話,如今卻哪裡去尋?”

嚴年道:“如今勢危,若能救公子脫險,便拼上潑天富貴,買得人轉,也當在所不辭。只是怕咱縱有金山銀山,在這坎兒上,也沒人敢收!”

嚴嵩嘆息半晌,喃喃自語道:“現在得寵的大臣,莫如徐階,除他一人,無人可營救了!”

嚴鴻道:“只伯那個徐老兒幸災樂禍,不肯幫咱的忙,他剛剛來府誆騙,便來此禍,如今再去尋他,只怕徒勞無用了!”

三人哀嘆半晌,躊躇不決。正在一籌奠展,忽有鄢懋卿、萬採等聞訊趕來探望。此時,鄢懋卿已入任刑部侍郎,萬採為大理寺卿,兩人皆是嚴嵩義子,被嚴嵩一手提拔起來。乃親信走狗。如今進入內室,見嚴嵩一副病狀,嚴鴻、嚴年正獨自悶嘆,恰是兔死狐悲,格外悲傷悽楚,近榻前嘆息勸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