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縱身從前窗跳至院中。剛落腳時,又被許多惡奴圍住,胡亂揀個棍棒,招應幾下,只是不會武功,漸漸被逼至牆下,眼看脫身不得。眾人發一聲喊:要捉活的!但見近牆有一大樹,黑衣人且喜自己身子輕便,將身一縱,凌空攀住一根枝杈,悠地一下,竟出牆去。特眾惡奴越過牆去,哪裡還有半點兒蹤影!
且說徐仁義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不是逃脫得快時,險些把命搭上,甚是惱怒,又見黑衣人孤身逃去,更是氣得發昏。連夜派人,四處追尋,只要出他胸中一口惡氣!
次日,張銀匠又來喊冤,遞上狀紙,只道自己婆婆與女兒出城進香,一夜不歸。今日尋時,見婆婆在林中被人害死,女兒卻不知去向,定是被轎伕拐騙,乞求老爺開恩,捉拿殺人兇手。老漢哪知,不告尚好,這一告時,自身卻跌進狼窩裡,反口被狼叼住了。那徐仁義接了狀紙,一口應承道:“老兒放心,自有本官與你做主,為你婆婆與女兒報仇。
只是此案干係重大,人命關天,要留你做個幹證。
待捉拿到兇手,再作定奪1隨命衙役,先把老兒在獄中監了。張銀匠自是苦了,哪裡有人替他捉拿什麼兇手?囚在監中,受盡百般虐待折磨,不幾日時,也竟死了。徐仁義殺人滅口,便放下心來,只道王世貞再來尋時,就是上天入地,再也查不得半點兒蹤跡。正是:大道分明在,好人曲曲行。
世間若如此,如何得太平?
再說一班差人,暗裡去巡捕那黑衣人,一連數日,恰是大海撈針,哪裡尋得半點影子?也是賊人心虛,徐仁義這日忽然轉念想道:“敢怕那黑衣刺客,是王世貞不成?他原是習武之人,身手自是輕捷。不是他時,如何蒙面?又如何偏為那隱娘生事?若果是他,正是冤仇越結越深,再難了了,日後只怕再來尋我行刺1這樣想時,頓覺膽戰心驚。
白日尚好過,到了夜間,雖有兵土把守寢室,一遇鳳吹草動,便慌恐醒來,夜夜驚夢,睡臥不安。
這日清晨起來,正自沒情沒緒,臉也不曾洗,飯也不曾吃,忽然姚七並陸保兒從門外進來,背後施禮喚他一聲老爺,倒把他嚇了一跳。破口罵道:“只當是你們死去,如何耽擱數月,才遲遲迴來?”
姚七稟道:“奴才也自著急,只是京中多費周折。
那老爺門檻又高,一時不得相見。“
陸保兒插嘴道:“便是打聽也難,那趙老爺是臭門市的人,便知道時,人家也自說不知1徐仁義怒道:”混帳!你們可曾見趙老爺?
陸保兒窩火,又搶嘴道:“我們欲見時,他只不肯見,他欲見我們時,偏又見不成了。”
徐仁義道:“卻是為何?”
陸保兒苦笑一聲道:“死了1徐仁義道:”果是真的,他如何便環了?那禮物又哪裡去了?“
陸保兒憨直說道:“送與人了?”
徐仁義道:“送與哪個?”
姚七見勢不對,慌忙解說道:“奴才到帝京之時,恰逢趙老爺失勢,如狗兒般被趕出嚴老爺相府,他那時是泥菩薩過河,如何有心思見我們?我們也自尋思,此時若套得近乎,恐知府老爺受牽連。
等候多日,恰尋得一良機,聞聽嚴相爺要尋那《清明上河圖》珍畫,奴才便自作主張,將老爺禮品並書信送到嚴相爺府上1聽他如此說時,徐仁義哪不稱心,暗喜道,“端的兩個奴才,倒會辦事。”又問道:“相爺說些什麼?”
姚七見他歡喜,嘴便流油扯謊了,盡揀好話說道:“相爺問我們從何而來,小人便道,我們是蘇州知府徐老爺門人,老爺遣小人進京,特來拜見幹爺1相爺道,我如何便是幹爺?我們道,我家老爺曾拜趙老爺作義父,如何不是幹爺?老爺哈哈大笑,收下禮物並書信,只道老爺你孝順,又賞小人五兩銀子1陸保兒道:”你只曉得銀兩,不曉得打得我們屁股至今還疼痛1徐仁義問道:“卻是為何?”
姚七怕霧裡掉韁繩,露出馬腳,嘻嘻說道:“只是奴才粗心,忘記那書信寫的是趙老爺名字,一時被誤會,吃了些皮肉之苦。奴才為老爺哪裡計較,只道老爺書信中有天大急緊事相告。相爺看罷書信,恰似天大喜事,極是誇讚老爺薦圖有功,答應日後朝中若有補缺,提拔老爺盡揀大官兒去做1徐仁義心下暗暗竊喜,卻斥責道:”奴才端的好嘴,下官只是一片敬意,孝敬相爺,哪裡圖什麼大官!
相爺可有書信回來?“
姚七道,“不曾有書信,只派四個家人,同來尋那畫兒。”
徐仁義忙道:“四位哥哥現在何處?如何不請至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