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部分

自動人,世貞一路行來,只覺身在畫中行,處處景物幽趣宜人,花香撲鼻,頓覺心曠神抬,忘卻一腔煩惱。暗自嘆道:“難怪陶淵明等許多高雅名士棄官不做,獨隱山野,想不到竟有這般雅緻。領略這山野村鳳,果真使人超脫忘俗。想那皇室森嚴景象,爾虞我詐之爭,怎能同此相比?倘若長居於此,便是給我皇帝也不做了。”世貞信步賞景,細細品味那情趣,頓時詩興大發,偏向枝尖兒凝香含幽之處,尋詩覓句。有詠海棠詩日:重重新綠映酒船,綠嬌紅小不勝憐。且笑桃李情何在?只教春風慰眼前。

青梅雖好,又不及杏兒多情:

杏花牆外一枝橫,半掩宮妝出曉晴。看盡春風不回首,寶兒兀自太憨生。

世貞正走,忽見前面林中一人,坐在一棵蔥籠大樹下面。那樹根龍盤蛇走一般,甚是怪異。那人道士打扮,好生怪祥,手握筆紙,又不似讀書。世貞暗自好笑。

詠打油詩戲道:突兀盤龍坐,塊然無與伍。梅妻尚安在,鶴子豈迷途?不知持何卷,恰似眉須古。

但問君所閱,或是井田譜?

男人聞言,突兀立起,怒衝衝說道:“哪裡狂徒,如此無禮?”話未落地,卻又轉怒作驚,直直望著世貞,半晌方道:“君可是七子之賢世貞兄否?”

世貞聽得那人呼得自己名字,亦覺-怔,見他道士打扮,思忖片刻,似覺面熟,卻記不得是誰。

那人見世貞發怔,走上前來,以書拍其肩,哈哈大笑道:“人言元美兄七歲讀書,過目便焚之,道是鉻刻於胸。今日看來,卻是謬傳也,不然舊日好友,竟見面亦不相識,可記得你室中,尚掛有我畫呼?”

世貞聞言大驚,上前緊執其手道:“恕罪!恕罪!果是旭兄,只是這副打扮,實在不敢相認!年兄如何到得這裡?”

宋旭道:“你卻問我,你如何竟也到得這裡?”

世貞道:“這裡不是說話之處,且到前面尋一酒館。”

宋旭欲走,卻又返身制止道:“想那山野酒家,有何情趣?今愚弟領你到個高雅去處,保管使你生平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樂而忘返。”世貞問道:“只是去哪裡。”宋旭笑笑說道:“那個去處,既高雅,卻又卑賤;極是繁華,卻又冷清得出奇,公子王孫,人人望而生嘆;宦門權貴,也只可望而不可及。兄長既是天下奇才,此地非你莫屬。”世貞見他癲癲狂狂,半真半假,盡弄玄虛,卻待不去,又被他拽住,竟往蘇州城裡而去。

原來這宋旭,卻是當代丹青名家,號石門,嘉興人,為華亭畫派中自有創意者。山水之外,兼長畫人物,曾於白雀寺畫壁,名聞遐邇。善畫巨幅大幛,頗有氣勢。在京都之時,與世貞交往甚密。今日郊外遊春,踏山訪水尋畫,不想巧遇世貞,哪裡肯放他?兩人一路敝開襟懷,盡敘舊情,片刻功夫,已到了蘇州城裡。

二人入得城來,那宋旭竟把王世貞拉扯到一條煙花柳巷。王世貞豪傑俠義,一向不重女色,見是這等尋歡取樂所在,哪裡肯去,停足說道:“年兄差矣,朝廷腐敗動亂,世貞只是訪親避難,哪有這等閒心,不要強人所難。”

宋旭緊緊將他拉住,只是不放,狡黠笑道:“兄長適才嘲笑小弟,其詩倒也不錯,何得至此生畏?莫不是江郎才盡,一世英雄,敵不過一煙花女子?”

世貞笑道:“兄長倒也會嘲笑小弟,莫不是請我來此,與那煙花女子對詩?”

宋旭一副認真模樣,故意以話笑激:“兄長若對得過那女子,倒是不錯了,只伯敗在那女子手下,倒教你我兄弟無臉面,空負一世盛名。”世貞問道:“那女子卻是何等之人?”

宋旭說出一番話來,卻也叫世貞吃驚不校原來那女子,乃是擁芳樓一絕色名妓,喚作婉雲,生得儀容秀美,骨氣清幽,雖是煙花之身,卻一身貴氣天香,超凡脫俗。

宋旭眉飛色舞,說出這女子許多好處,又道:“風塵女子,若只道其明秀婉麗,豔質嬌姿,雪肌玉膚,容光輝映,只不過是色情之好,卻也不足為奇。難得的是此女天生貴姿,毫無俗氣,皎皎如聖傑,凜然不可犯。且又天資極是聰慧,琴棋書畫,無所不曉,歌舞吹彈,無所不精,真真是女中之本,才中之傑。”

宋旭盡將她絕世姿客、傾城佳色說與世貞。又道只因她有諸般超人的絕藝,因此豔聞閭巷,轟動全城。但有那王孫公子,顯宦權貴、風流雅士、來往商旅,皆慕名而來。整日間門前車水馬龍,人如蟻聚。只是那婉雲,自到這擁芳樓後,卻是眼大心高,高傲不可一世,不管何等客人,概不接待。卻說那鴇兒自家有這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