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
正在思忖之際,來到一座府第,但見威武森嚴,彩燈照耀,把門兵土,氣宇軒昂。小姐將近門前,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清波閃動,望那王世貞幾眼,似有戀戀不捨之意,緩緩說道:“公子,此、此處……”話語未盡,突然停住,神清黯淡下來,已是淚光瑩瑩。
世貞見已送小姐到府,心中也覺黯然,復又振起精神,斬斷縷縷情絲,拱手說道“既到小姐府第,恕不再送,在下就此告辭了。”
小姐蓮步輕啟,欲呼又止,心亂如麻,又不便強留。倒是丫環眼尖,已知小姐情深,轉瞬想道:“此時一別,若待相見,遙遙無期,又不知他姓名,哪裡去尋。這呆子無禮,不知小姐一番心意,我若不成全,豈不成了鏡花水月,空勞小姐相思?”想到這裡,突然掩嘴一笑,計上心來,向那守門兵土驚呼道:“來人哪,有無禮歹徒跟蹤小姐,快莫讓他跑掉。”王世頁聽得呼喚,頓時停住腳步,正自懵懂納悶,早有兵土一窩蜂般圍攏上來,七手八腳,將他捆綁起來。小姐大驚失色,心下不忍,欲待上前阻勸,又被丫環使眼色,作手勢,推至一旁阻攔祝那世貞葛地被兵土圍攏捆綁起來,不知就裡,頓時大慈,揚起劍眉喝道:“不義之人,何故反害我,思將仇報?”
丫環一笑,說得一句:“公子委屈些吧,既捨得性命救人,怎吃不得這點皮肉之苦?”又故作姿態,板起面孔衝兵士喝道:“休要聽他羅嗦,速將他拿至府中,再作道理。”兵士聽得此言,豈容王世貞辯解,只管推推搡搡,將他帶進府去。
正是:扶危救難俠義膽,憐才慕貌女兒心。
豈知他日稱兄妹,翻作《西廂》待月人。
畢竟不知後事如何,下回待敘。
第二回 楊繼盛拼死劾好相 王世貞仗義主殯喪
義氣京門遍九垓,千古成無賽。今日裡,公憤沖天難寧耐,怎容得片時捱?
任奸賊虎狼威風大,俺這裡封章逐虎,為國為民除窖。豈借那粉身血濺塵埃!
——調寄《北小桃紅》卻說那丫環一聲呼喚,兵丁蜂擁而至,將王世貞捆綁起來。小姐欲待勸阻,又被丫環制止,王世貞掙脫不得,且又不容分說,踉踉蹌蹌,競被推至府來。到得大廳,時值老爺和夫人尚未歇息,被那吵嚷之聲驚動,來到廳內問道:“夜半三更,何事喧鬧?”
兵士仍死死扭住世貞不放,稟老爺道:“小姐今夜去逛燈市,遇得不法歹徒,現被我等拿下。”小姐心下不忍,正待上前為恩人解辯,卻見世貞和父親驚疑相望片刻,悽然說道:“伯父在上,恕小侄不能全禮、乞望伯父見憐。”老爺認出世貞,慌忙上前驚問:“賢侄何得至此?”
不等世貞回答,卻早有丫環近前喝退兵上,親自為世貞鬆綁道:“感謝公子救命之恩。早見公子欲走,大駕難請,不得不如此。公子受驚,奴啤賠禮謝罪了。”又將如何觀燈遇得歹徒,公子如何相救,如何護送回府之事,一一回稟老爺與夫人。
老爺聽罷,轉驚作喜,哈哈笑道:“卻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了!奴婢無禮,端的也是好意,只是委屈了賢侄。”遂命設酒壓驚。
原來這老爺姓楊名繼盛,官授兵部車駕司員外郎,與世貞之父御史王抒,乃是情同手足至交。只因當時賊寇俺答入侵京師,好賊仇鸞,勾結俺答,欺君賣國,楊繼盛抗疏極言,觸怒天子,初時被下錦衣獄,令法司拷訊,繼盛剛烈報國,持論不變,被貶為狄道典史。至仇鴛病死,世宗皇帝方知繼盛冤枉,遂召繼盛還京。
自繼盛被貶,兩人許久不見,不想闊別重逢,竟趕上這等巧事,又喜又驚。
正是:千年分散天邊鳥,且喜今日一樹鳴。
待置上酒席,小姐佯裝以禮告退。倒是夫人勸道:“孩兒受驚,多蒙公子相救,本是自家兄弟,至親世交,可不必多禮,日後但以兄妹相稱,今日幸會,禮當把酒為兄長壓驚。”
繼盛朗朗笑道:“夫人此言極是。賢侄至此,隱娘禮當相陪。只是這丫環玉嫣淘氣,當罰把盞敬酒。”
小姐隱娘,正巴不得如此,滿心歡喜,自是殷勤相待。玉嫣樂其計成,時時向隱娘偷笑,險些潑灑出酒來。世貞至此,雖惦念老母,卻不便辭去。
幾人暢飲不題。
卻說世宗皇帝因記恨仇鸞,召繼盛回京,從典史四次升遷,復為兵部員外郎。
好相嚴嵩,素日與仇鴛有恨,見楊繼盛劾鸞有功,洩去自己私憤,也在世宗面前說出許多好話,遂使楊繼盛又改遷兵部武選司。嚴嵩為他說情,楊繼盛原本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