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來吹亮燃起,點燃了桌上的油燈。
尹治平不由大是奇怪,不知她這個時候還點亮燈火做什麼,扭頭瞪著眼瞧她。他雖然身上的穴道被點,但扭頭的動作還是能作得的。
人身上脖子頭部這塊,是沒有什麼穴道點了便能夠制住連脖子也轉不動的。從脖子往上,基本上全部都是重要穴位,點中了就是非死即傷。所以再是高明的點穴功夫,也是沒法制住穴位後讓人連脖子也動不了的。那樣的就不是點穴功,而是傳說中的定身術了。
尹治平瞧去,但見李莫愁接著取過來了紙墨筆硯這全套的文房四寶,然後倒了些清水開始研墨。尹治平不由瞧得更是奇怪,不明白李莫愁要做什麼。但他現在苦於連啞穴也被點,卻是想問都問不出口了。
李莫愁研磨一陣兒,很快就磨好了墨,然後執筆蘸滿了墨,鋪開信紙開始書寫。約摸一刻鐘左右的時間,李莫愁擱筆寫完。她拿起那頁信紙輕吹了吹紙上的墨跡,然後兩手各執一角,拿到尹治平面前讓他觀瞧,面上得意地笑道:“怎麼樣,我學你的筆跡還像罷?”
尹治平瞧去,不由吃了一驚,那滿紙上的字,確實是他的筆跡,若非親眼瞧著李莫愁寫就,忽然出現在眼前,便連他自己也難以分清。他驚訝地瞧向李莫愁,沒想到她還有這手本事。
吃驚過後,他才接著去看信上寫了什麼。一頁信紙上的字並不多,大概就幾百個字,他很快便看完。上面不但是他的筆跡,語氣口吻李莫愁也是全模仿的他的,大意是他今夜忽然想通,這就與李莫愁攜手歸隱江湖,只羨鴛鴦不羨仙去了。叫任何人都別來找他,最後則交待要守靜把這封信帶回蘇州去,再透過蘇州的天寧觀轉呈回終南山去,交給掌教真人也即是他師父丘處機。
李莫愁估摸著尹治平已看完,收回信摺疊好,拿過了旁邊的信封裝進去,又在信封上寫了幾個字,然後就放在桌上,以硯臺壓住一角,這才轉過頭來說道:“有了這封信作交待,想必你們全真派也不會再大張旗鼓地來找你了。”
說罷,她站起身來,走過去也把尹治平扶著站起。然後她將自己與尹治平的包裹,連著兩人的金蛇劍與銀龍劍都一起緊縛在他背上。接著她走過去提起沾了血的床單被裖衣物那個大包裹,再走回來彎身將尹治平背在背上。
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她往外面張望了一眼,見外面黑漆漆空蕩蕩並無一人,便揹著尹治平從窗戶中躍出上了房頂,接著辨了下方向,展開輕功迅速遠去。
趕到離開那家客棧有四、五條街後,李莫愁到得城中的一條河邊,從房頂躍下,然後將手裡包著血衣、床單等物的包裹扔到腳下,再把尹治平先放下來。接著她從自己懷裡取出火摺子晃著,蹲下身來將腳下的包裹點燃。
這團包裹裡面都是布料等易燃物,很快便從小火苗燒作一團大火。李莫愁就在旁邊看著,待得這團包裹慢慢燒作灰燼,她一掌揮出,以掌風將餘燼都掃到河中。
尹治平在旁看著這一幕,心中也不禁歎服李莫愁作得真是不留痕跡。以他看來,基本是消除了他被人綁架而走的所有疑點。
轉過身來看了他一眼,李莫愁又接著把他背起,往城中碼頭的方向而去。沒過多久後,她便揹著尹治平趕到了碼頭,這其間尹治平聽到了街上敲三更的更鼓,已是到了三更時分。
趕到碼頭附近一座屋頂,李莫愁停下來往碼頭上停留的船隻張望了一番,選定了一艘雙桅船,縱躍而去。躍落到船頭後,她將背上的尹治平放下,然後過去大敲艙門。
沒多久,裡面的船家便被敲門聲驚醒,吵吵嚷嚷地點著燈,披衣開啟艙門。這麼晚被吵醒,船家本是十分惱怒,但開啟門一瞧,卻見燈光下是一張十分明豔美麗有若天仙般的面容,讓他一時不由驚住,幾疑是在夢中,忍不住先是瞪大了眼,又使勁兒揉了揉,準備好的罵人話自然也已罵不出口。反是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什麼。
李莫愁伸手從錢袋中摸出一塊金子,道:“什麼也別問,什麼也別說,給我們準備好艙房,天亮後水門一開就起航往臨安,這錠金子便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