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在九宮山瑞慶宮。
白玉蟾當年也被寧宗徵召赴臨安,曾於寧宗皇帝面前受寵一時,但因伏闕上書,言天下事,卻沮不得上達,失望之下喝醉了酒鬧事還被臨安府的巡街兵丁抓過,後被朝中不少大臣上書言其以左道惑眾,遂離臨安而去。
關於這件事,年前在終南山時,尹治平便曾跟白玉蟾有詳細瞭解過,知道這件事的內情。白玉蟾當年的伏闕上書,主要得罪的就是當時的權相史彌遠。所謂的朝中不少大臣上書言他以左道惑眾,背後也都是史彌遠所主使的。
這件事他私下裡分析,認為白玉蟾是撈過界了。白玉蟾既然是以道士的身份被皇帝所重視,那隻需要幹好道士的份內事就行了。但白玉蟾是讀書人出身,曾中過試,當時又還年輕有些憤青,眼見天下靡爛,朝廷當道諸公不作為,便大膽上書,要向皇帝諫言天下事。
這一來,自然是撈過了界。你個道士不好好地做道士,給皇帝做法事,卻來干涉政事,自然是被當時的權相史彌遠所不容。而且白玉蟾上書諫言中有言當朝諸公不作為,那當朝諸公中最大的就是他史彌遠,白玉蟾雖未指名道姓,卻也相當於直指著史彌遠的鼻子罵他了,自然是大大得罪了史彌遠。被史彌遠以權勢攔阻,不讓他上書,然後藉著他醉酒事又指使朝中眾大臣攻jiān,終使得白玉蟾黯然而去。
尹治平現在的形勢與白玉蟾當年大致相仿,甚至情況比白玉蟾要好上不少。白玉蟾當年初來臨安還沒受什麼封賞,他卻已被賜了散宮,又受了封號,還當了萬壽觀的觀主。而史嵩之才初登相位不久,權勢與其叔史彌遠在位時也遠不能相比。
不過,他現在的形勢雖好,卻也要從白玉蟾當年的事件中吸取教訓,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就行,然後便是藉著皇帝的信重行傳教之事,其它的事少管,不要輕易干涉它事撈過界去。
其實,想要撈過界也不是不行。歷史上,以宗教人士身份見寵於帝王並因而影響干涉到軍國大事的也著實出過幾位。但這需要有足夠的實力與身份、地位,以及帝王對你有足夠的信任之時,否則,輕易就撈過界去幹涉它事,實在是殊為不智。
尹治平與白玉蟾不同,也與這世上受過儒家傳統教育的絕大多數人不同。他雖然也不忍見南宋在蒙古的鐵蹄下覆滅,能幫上一把的時候也會盡力相助,但卻沒有那種深刻計程車人思想,有以天下為己任的責任感。
所謂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他也沒那麼高的思想覺悟與追求。遇到合適的時機,該出手的時候他絕對會出手,就像刺殺掉忽必烈;可如果再努力也爛泥扶不上牆,他也不會非要去扶這把爛泥。何況他乃是穿越人士,不說是此刻的南宋,便是對這整個世界而言,他本來也就沒有什麼太多的認同感。
許多時候,他對於穿越以來的種種都有一種這只是過於真實的一場夢境或遊戲的感覺。以這種心態而言,他所關心的也只是這個世界上與他有關係的寥寥幾人而已,其餘諸事,什麼江湖風雲、天下大勢,他其實都懶得去理會那許多。合適的時候,他會去推波助瀾一把,但不會刻意去追求cāo縱這大勢、參與這變化。
認真說來,他目前就是一副閒在一旁,坐看風雲起的心態。
有道是“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捲雲舒”,雖未必能全做到,但卻也是差不離。尹治平近來心有所感,想起了這兩句來,將其刻寫作楹聯,掛到他在萬壽觀居處的廳門旁,並將自己的居處命名為“閒雲居”。
重陽節過後的次ri,呂文德離京往兩淮赴任,尹治平受邀相送。
宋朝的官員一般都有三個頭銜,即官、職與差遣。所謂官,乃是散官位階,比如呂文德現在的散官銜是從三品雲麾將軍,那他的俸祿就是按照從三品的待遇來發放。職是職位,呂文德現在的職位是福州觀察使兼任侍衛馬軍副都指揮使,可這只是他的官職名稱,實際上並不需要他去福州赴任,也不需要他到侍衛親軍馬軍司當職。
宋朝的官員具體幹什麼事,做哪些工作,便要看最後面的那個差遣了。這也是最為重要的頭銜,若無差遣,空有職銜,實際上就是毫無實權的閒官。而官職高,差遣卻不重要,也是個不被重用的。
呂文德的差遣乃是總領兩淮軍馬,這便是他需要去做的事,所以他離京赴任,不是往福州,而是往與蒙古對峙的兩淮前線。
明面上,刺殺忽必烈的功勞,是尹治平在呂文德的指揮與率領下所做成的,兩人也是一起奉召赴京,一起進宮面聖受的封賞。看起來是屬於關係很親密,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