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就是你死我活的殺戮場,在大食人死了一地以後,他們也開用弓箭了,雖然不太密集,卻很有準確性,車隊防禦圈裡不時有悶哼聲傳來,偶爾夾雜著低低的慘號聲,程處默手提大盾,將雲燁護了個嚴嚴實實,新新的盾牌上連一支箭都沒有,不像老莊的盾牌早成了刺蝟,給弩車裝上防護實在是太英明瞭,公輸甲只需要透過鋼絲編成的視窗,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敵人的動靜,身後有兩個膀大腰圓的輔兵專門給他上弦,他只負責開火,現在他已經不管近處的敵人了,只是仗著弩車超遠的射程,狙殺後面的援軍,雲燁親眼看見一匹戰馬被一隻攻城鑿從前胸穿到肛門,倒地之後艱難的踢兩下蹄子,就再無動靜。
雲燁越來越閒,他身邊兩丈之內沒有一支箭,程處默也很無聊,他把盾牌交給雲家護衛,自己回到戰馬旁邊,隨時等待出擊,在大食人的又一輪進攻被粉碎之後,雲燁車隊僅有的五十名騎兵 ,在輔兵們的幫助下推開爬犁,開始反擊。
程處默,老莊兩人吶喊著衝進敵陣,馬朔如同出海的蛟龍,不停的在人群中翻滾,那些大食人越戰越少,卻還是不肯離開,尤在與唐軍酣戰。
這是一場奇怪的戰爭,他們似乎就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送死的,輔兵們開始越過爬犁,向戰場推進,老牛的親兵頭子喊著雲燁聽不懂的號子,督促著輔兵們一輪輪的射殺殘餘的大食人。
輔兵們終於到達了戰場。發一聲喊,拋掉手中的弓箭,開始用橫刀,長矛對付跑不起來的騎兵,無論多麼精銳的騎兵,跑不起來那就比步兵都不如,四五個人對付一個。很快就結束了戰鬥,那些騎兵從頭到尾都沒有求饒一句,只是發出野獸一樣的嗷嗷聲。
孫思邈從爬犁後面越了過來。來到雲燁面前問:“這些是什麼人?鬍子?”
“看裝束打扮是大食人,但我相信他們不是,默罕默德本人就在麥地那。不信伊斯蘭教的人恐怕都被殺光了,要知道,默罕默德傳教可是一手拿古蘭經,一手拿刀劍的,信我這生,不信我者亡。這些日出不朝拜,還帶著美酒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穆斯林,你說是吧?”雲燁回頭問那個被程處默抓來的傢伙。
事實再一次證明,翻譯官都是怕死的。這傢伙也不例外,撲倒在地上抱著雲燁的腳,不停地親吻雲燁的鞋子,被他一腳踢開。
“說吧,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欺騙我們?”
“全能而勇敢的將軍,我們只是派來請您去參加一場宴會的僕人,那些該死的奴隸,只是宴會前的一場小遊戲,我們的客人都喜歡在宴會前玩一點小小的遊戲,卑微的阿卜杜拉以為將軍閣下也喜歡。所以就安排了這樣的一場小遊戲。”程處默他們大怒,以為這個叫阿卜杜拉的混蛋在胡說八道。
雲燁卻信了,波斯的貴族有這樣的習俗,他們用奴隸的生命來取悅客人,為了不影響客人的心情,他們會把奴隸的舌頭割掉,就是為了不讓奴隸臨死前的嚎叫,影響客人喝酒的心情,他們認為,貴族之所以是貴族,就是因為有高貴的同情心,所以每次都會給這奴隸安上一個罪名,比如這次,他們安排的是欺騙之罪,欺騙一個貴族是要被殺頭的,所以貴族可以心安理得的殺掉他們,而不必付出高貴的同情心。
掰開一個奴隸的嘴,果然,沒有舌頭,三百名奴隸,這就是邀請雲燁去喝酒的代價。
雲燁現在簡直要氣得爆炸了,怪不得他們的戰術會如此的死板,怪不得自己身邊連一支箭都沒有,想必自己要是衝進戰陣,那些奴隸連反抗都不敢吧?媽的,你手裡的是奴隸,可以隨便糟蹋,我手下都他孃的是同伴,現在死了六個,只因為要逗個樂子?是哪個王八蛋這麼幹的?
看著腳下的阿卜杜拉,這名字是大食人的名字,也就是說,這些奴隸都是大食人,那些不信奉安拉的異教徒。雲燁鐵青著臉,對老莊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老莊沒有半點猶豫橫刀在阿卜杜拉脖子上只是一拖,那顆人頭就滾落了下來。
漫步在戰場,只有寒風吹過,雲燁的心比這寒風還要淒涼,躺在地上的奴隸沒有戰甲,只有簡單的衣物,裸露在外面的面板全是大片大片的凍瘡……
風捲起了地上的白雪,有一陣叮咚叮咚的駝鈴聲傳來,聲音優雅而活潑,一頭白色的小駱駝從漫天的雪粉中走出來,宛如一個精靈,它停在阿卜杜拉的屍體旁邊,跪臥了下來,嘴裡不停的反芻,就像在說話。它背上有一個銀盒子,打製的非常精美,程處默扭開小鎖,發現裡面是一張請柬,請柬是一卷潔白的羊皮卷。
許敬宗開啟羊皮卷,輕聲念道:“雲侯不遠千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