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潮這一夜睡得很甜,這段日子以來眾多的煩憂,如派出尋找王想的使者已有多日卻還未見迴音,韋流水也尚沒有從元營返回,李巨即將回歸泉州,態度卻仍很曖昧——但千頭萬緒都已被這個家庭的喜訊衝散。
這一夜。
此時,王想的大軍正處於川陝邊界之處,王想方才知曉元廷內亂,大批元軍精銳北調。
卻在這時,又收到了李潮的來信,不能入眠。
第二日,王想下令全軍原地休整一天,同時召集十數名高階將領前來召開緊急會議。
大帳之中,眾人都有些茫然,不知有何緊急之事。
王想道:“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元廷內亂的訊息,這對於我們是個好機會,所以我思考之後以為已無必要用疑兵北進,橋將軍,你不需要那麼辛苦了。”
橋笑道:“那我豈不是少了一個立功的機會。”眾人都輕鬆的笑了,紛紛稱是。
王想隨即正色道:“昨夜,我收到了一封來自泉州李潮先生的來信,這封信讓我一夜難眠,所以今早特將大家找來,一起商討。”
劉裕問道:“主公,可是那裡的局勢又起了什麼變化?”
“不錯,可以這麼說,不過這個變化大家一定都想不到,李先生上月已在泉州與皇帝決裂,他在海岸邊怒斬數十名宗室大臣,斥責宋廷——”
眾人已是一片驚呼。
隨後,秦遠大笑道:“好呀,到底是李先生,有勇氣呀,不過我們沒有便利條件,就算想和朝廷決裂,罵一罵皇帝也沒有機會,天高皇帝遠呀。主公,這件事讓你如此煩心?”
劉裕則憂慮道:“這確實是一件大事,主公,如此一來,豈不是公然背叛朝廷,雖然我軍是自成一系,但眼下與朝廷的目標卻是一致的,抗元才是第一目標,此時決裂殊為不智。”
宋策已擺手道:“不然,不能言為背叛,天下誰人不知我軍乃主公獨立建立,不過是虛打宋廷旗號罷了。”他的話得到眾多將佐的支援。
王想道:“此時與朝廷決裂似乎是與我們的第一目標抗元事業背道而馳,其實此時修復與朝廷關係也不是不可以,因為在亂世,有實力就有說話的權力。”
劉裕道:“主公從中周旋還可以有迴旋餘地。”
橋疑道:“那死去的那些宗室大臣呢?”
秦遠冷笑道:“就白死了唄。”
王想嘆了一聲,“可是李潮信中的一個提議卻讓人十分嚮往,很吸引我。”眾人的目光都很好奇。
“李潮在信中歷數了趙宋的軟弱,他以為眼前趙宋已失去了感召的能力,需要有新的一切來替換,趙宋的衰亡並不是我們國家民族的衰亡,我們的百姓,我們的將士應該有新的志向,讓國家重現漢唐的強盛,但這個國家的名稱不再是趙宋。”王想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充滿力道:“建立一個強大嶄新的國家,恢復我們的所有失地,開拓新的領地,我們的祖國就應叫做‘中國’!”
王想仔細觀察著每一個人臉上細微的變化,他需要確切瞭解他們心中真實的想法,因為他希望他們不是因為迎合自己或是簡單的服從而追隨,自己的想法已經參雜了其他許多的因素,他實在不願意連表面上對李潮的控制也失去。但從內心最深處來講,他確實是贊成李潮的說法的。“說出你們的想法,不要有任何顧忌。”
宋策觀察著王想,他有種感覺王想應該是傾向於李潮的見解,“主公,我素知 志人固不羈,與道同周旋——”
橋有些不耐煩的打斷道:“宋先生,麻煩你說的直白一些好嗎,我聽不太懂。”引起將佐們一陣笑聲。
王想也笑道:“宋先生的意思是胸懷大志的人,任何勢力都無法束縛他,他無時無刻不在追尋著大義。”
劉裕卻沒有多少興奮,“主公,李先生的提議雖然讓人動心,但我依然以為為今之計我們理應利用大好局面迅速擴充套件屬地,而一切的虛名,儘可以留待日後解決。”
宋策大聲道:“不然,名不正則言不順,眼下的大義為何?即救民於水火,消滅暴元,我軍將士拋灑熱血正是為此,但是主公大業與我們個人功業的成就也需要在這轟轟烈烈的事業之中尋求。我們付出了,就應該有回報,打出新的旗號,此時正當其時,我們所做的一切才會與趙宋相區別,百姓感懷時不會去稱趙家皇帝聖明,而會歸心於主公,若不如此,就算我們驅走暴元,但到時天下仍屬趙宋,我等那時是要走狗烹,還是再叛呢,那時可要背上亂臣賊子,不肯給百姓和平的罵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