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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讓他媳婦去!”也不請瞎瞎喝茶,披了褂子往磚場去。

三踅在磚場的蓆棚裡睡著,他冬夏睡覺都不穿褲頭,見慶玉走來,睡著不起來,那個東西像一截死長蟲趴在腿上。慶玉說:“不怕貓當做老鼠給吃了?”三踅說:“我估摸你快來了!”慶玉說:“我不是來買瓦的。告訴你,見不見白娥?”三踅說:“誰是白娥?”慶玉說:“黑娥的妹子麼。”三踅一下子坐起來,眼裡放了光。慶玉說:“把話可說到前頭,只能認識,不能動手動腳!”三踅說:“人呢?”慶玉說:“到她姐家去。”

武林家是獨院,院門沒關,裡面是三間堂屋,兩間廈房,堂屋的屋簷塌了一角,壓著一張塑膠紙,風吹著響,像鬼拍手。白娥黑娥在堂屋裡打了一盆涼水擦澡,聽到院門外有一聲:“人在不?”立即吹滅了燈。黑娥問:“誰?”慶玉也不說話,把門環搖了三下,堂屋門就開了,黑娥裹了件床單出來,見有三踅,擰身又閃進屋。慶玉和三踅坐在簷下臺階上,那裡晾著做豆腐的布包和木箱,三踅說:“武林呢?”黑娥出來,衣服已經穿好,端了兩碗綠豆湯,說:“他到地裡等水去了。你們沒去?”慶玉說:“你託我給白娥尋個事幹,我給三踅說了,他要來看看能不能幹了磚場上的活。”黑娥說:“白娥白娥,你快出來!”白娥出來端著一盞煤油燈,燈照著臉,臉粉嘟嘟的,眼睛撲閃著亮。三踅就站起來要朝白娥跟前走了,慶玉咳嗽一聲,三踅伸出的手便把燈拿住,慌口慌心地說:“家裡沒拉電?”白娥說:“我姐家窮麼。就是窮了,我姐夫嫌我吃白飯,我得尋個事幹呀!”三踅說:“到的我磚場去!我只擔心著磚場灰多,把你這白臉弄黑了呢!”白娥說:“黑了也是黑牡丹麼!”黑娥說:“你不知羞!”白娥說:“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三踅說:“就是的!”慶玉見兩人乾柴烈火,就給黑娥示眼神,黑娥招呼了到堂屋說話,一進了堂屋便嚷道燒水煮荷包蛋呀,桶裡怎麼就沒水了?黑娥說:“你都坐,我去泉裡舀些水。”慶玉說:“我和你一塊去!”出來就把堂屋門拉閉了。

慶玉和黑娥並沒有去舀水,兩人一進了廈房,慶玉就把黑娥按在鍋臺上。月亮光從窗子進來,鍋臺上安著做豆腐的桶子鍋,鍋裡有一碗冷豆腐,黑娥說:“你吃呀不?”慶玉不吭聲,就拉褲子。黑娥抓了一塊豆腐塞在嘴裡吃,褲子便被拉了下來,說:“三踅在堂屋,急急草草地能幹個啥?”慶玉說:“你扶住鍋臺,我隔山掏火。”黑娥還在吃,說:“我那個了。”果然從腿間拉出一卷麻紙來。慶玉恨了一聲,說:“那你給我弄出來!”兩人抱在一起,黑娥用手在下邊給慶玉逗弄,一股子稀東西射在了黑娥的鞋面上,擦沒擦淨,黑娥說:“你給我賠鞋!”慶玉說:“明日集上我給你買。”黑娥說:“我還要買件衣服哩!”慶玉說:“買鞋了還買什麼衣服,正蓋房著哪兒還有錢?”黑娥說:“嗇皮!”兩人整好了衣服,黑娥要到堂屋去,慶玉拉住了,說:“讓人家多瞭解瞭解。”黑娥說:“三踅是個凶神惡煞,讓白娥去,不會受欺負吧。”慶玉說:“誰欺負誰呀?!”黑娥說:“那你給三踅說,白娥一定得去磚場幹活,吃了喝了還要錢多!”

堂屋裡一陣哧哧地笑,緊接著是白娥“啊”了一聲。夜靜了,這“啊”聲特別大,黑娥在廈房門口問:“白娥,咋啦?”堂屋卻沒了響動,隔了一會兒,白娥說:“姐,屋裡有老鼠啦,啦,啦,啦!”慶玉把黑娥拉回廈房,說:“燈呢,給廈房也點個燈麼,不吃荷包蛋了,你調些辣子醋水咱吃豆腐麼。”兩人點燈調辣子醋水,把豆腐端出來,慶玉說:“吃豆腐了,到院子裡吃著涼快。”白娥先出來了,卻急急火火跑向堂屋後的廁所,三踅出門檻時,腿軟了一下,差點絆倒,說:“熱死啦,你家也沒個電扇?”黑娥說:“指望著你呢!”三踅說:“明日讓白娥從我那兒抱一個過來!”黑娥說:“甭說我家沒電,就是有電,白娥可不白拿你的東西,她去不去磚場,我還得問她哩!”白娥就在廁所裡說:“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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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腔》第一部分11(5)

慶玉三踅吃了豆腐,離開了武林家,那時候武林的地裡還沒輪到澆,他幫別人先澆,一腳踏進泥裡,腳抽出來了,鞋還在泥裡陷著。慶玉說:“你得手啦?”三踅說:“水大得很!”慶玉悶了一會兒,說:“給我一根紙菸!”三踅遞過了一包紙菸,慶玉點了一根,把整包紙菸卻裝到自己口袋,說:“讓你認識,你就……”三踅說:“貓見了魚不吃,那是貓?”慶玉說:“我謀算了幾年才和黑娥好上,你第一回就跟白娥硬下了手……”三踅說:“你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