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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部分

六二章

趙良嗣來何遲也?原來他家世在燕,當年逃出來的時候狼狽不堪,身旁沒有一個人隨行,此時引領大兵攻破燕京,衣錦還鄉到了極點,故而要領兵先回家中,將胸中這口惡氣出一番,是以直到此時方至。

當見高強在那裡和李處溫開玩笑,趙良嗣和高強相處日久,亦頗知他的心性,日常談到李處溫時高強便沒有多少好臉色,常罵他戀棧富貴,不知大義,首鼠兩端的小人一個。既然明知他是小人,就須得臨以威,繼以恩,叫他中心畏懼,不敢生異心方可。

當下趙良嗣上前轉,說道李處溫首建獻城,功勞甚大,高強亦不敢擅專,當俟奏報朝廷後由天子行賞。李處溫復又大喜過望,連連拜謝,高強卻懶得來看他這嘴臉,何況奏報天子行賞云云,亦不過封他一個閒散官職,由得他在大宋一百多年的官場裡去撲騰得了。

說起來這幫燕地降順的官員,今後要怎麼個用法還真有些講究。趙良嗣歷經兩國官階,深知其中奧秘,便曾向高強建言,卻不可即時命燕的官員與大宋的官員一同起落,務要予以分別對待。何也?遼國雖用科舉,這批官員亦大多是遼國進士出身,但兩國科考的嚴密程度決然不同,帶來的教育內容也大不一樣,若是要這批官員從此便象大宋官員一樣歷經磨勘升遷,由於其先天的劣勢,勢必造成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燕地官員沉淪下僚,不能復起。

這批人在遼國都是高官顯爵。入宋之後若是混的不如意,很容易就產生怨恨之心,而觀其家世,則動不動就是八九世仕遼,在燕地俱為顯族,一旦心生怨望,處在燕地這樣的新附邊郡,勢必給外人造成可乘之機。故而趙良嗣向高強諫言。不但要在軍前任用燕地官員署理當地政事,亦要由朝廷加意寵,一是確認其進士出身的身份,休要小看了這麼一個出身,在大宋官場之中,官位升遷時最重的就是這個出身,由進士入官者什麼時候都要高人一頭,猶如現代改革開放初期的大學生當官一般;二是簡拔其一二能孚眾望者入京為升朝官,最好是加宰執銜,以顯示對於燕的官員的重視;三是逐步揀選內地與燕地之流官有政聲者,燕地官可調往內地,內地官可任於燕地,彼此漸漸交通,使得內外政情能相通為一。

這些措施都是官員人事上的勾當,高強一來是專任兵事和理財,文官集團內部的勾當他向來不大管,二來這種事亦不是他所長。因此當即便命趙良嗣寫一份札子,專論燕的官員人事,以宣撫司和樞密院的雙重名義,進呈天子御前並關白三省同議。

當下打發了李處溫,趙良嗣卻又引了一群人來拜見高強,為首者名喚劉彥宗,趙良嗣頗稱道其人有聲望才幹,與左企弓同為燕京人望。高強聽這名字又是耳熟,蓋歷史上女真入關之後,任用漢人宰相以建立制度,首功就是這位劉彥宗,其次則是韓企先,若非左企弓在東遷時被平州張覺給斬了,大概這漢官首相非他莫屬。

諸官一一報名,果然什麼韓企先、時立愛,歷史上附金的漢人官僚一一登場,高強亦記不清那麼許多,只是一一好言撫循,也不知是他口才太好還是這些官員淚腺過於發達,總之幾句話說下來便是人人感奮流涕,鹹稱雖世受遼恩,然亦知天時,當善撫燕民安於宋朝治下,以報大宋天子云雲。

一堆人見過面,待說到末尾一個時,秦檜忽地上前執其手,向高強稱說前日入城招降之時,此人便是館伴,仕遼為禮部郎中,名喚張覺,其相待以禮,甚是稱道。

“你就是張覺?”高強大為感慨,此人在歷史上宋金之間大有名氣,他自己佔據平州榆關之險,因燕的百姓被金人驅使北去,路經平州苦不堪言,他應了燕民之請,便即將率燕民北遷地左企弓等一大批投順女真地遼國降人盡數砍了腦袋,而後奉表內附,亦可算是一條血性漢子。若換了是尋常人,當時女真封他為南京留守,高官顯爵,他若不反,定是錦衣玉食無憂,然而他就偏偏要反,只是激於胸中一股不平氣,不忍見女真人這般荼毒燕人而已,所謂燕趙慷慨之風,在張覺的身上亦可窺見其一二。更難得是張覺亦可帶兵,兔耳山一戰殺得女真大敗,可嘆後來親身入燕向宋求援,卻被宋人斬了首級,函送金人以“邀友邦之歡”!經此一事,大宋盡失燕人之心,後來金人入侵之時,燕地披靡而降,未嘗不是由此。

當時見到張覺,高強卻頗有些失望,蓋此人其貌不揚,混在大群降順官吏之中,若非秦檜特意點出,再也看不出此人竟能在遼末的逆境下創造出對女真的勝績來!如果說當時真的有所謂女真不可戰勝的神話的話,那麼張覺就是打破這一神話的第一人了。

當下高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