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為中心,西夏會再一次變得不馴服,大宋陷入三線作戰的局面的話,再多的錢糧都不夠耗的!
“今番阿骨打舉兵前來,實逼於不得已。若不能與我大宋定盟,他勢必要兩路作戰,一旦契丹復振,見我大宋與金國交惡,勢必興兵來取其故地,報女真作亂之仇,那時金人縱然善戰,終不能抗當世兩大國之聯手。”儘管到現在都沒有契丹方面的訊息傳來,但高強對於這一點還是深具信心,契丹這幾年來吃了女真這許多苦頭,真正的仇深似海,他要是不報仇的話,國內的各部先就不能答應,天慶皇帝的龍位能不能坐暖和都是個問題呢。
“一旦時過境遷,金國可憑其故地而守,以時出外劫掠我遼東,以遼東南北千里之地,多處無險可守,勢必要十餘萬大軍盤馬彎弓,枕戈待旦,何時是個了局?故此,本帥以為今番定須趁此時機與敵決戰,倘若能在此重創金兵,往後不須我遼東出兵,單單契丹的壓力,便可令金人乖乖向我大宋乞降,遼東有泰山之安!”後面還有一句話,高強並沒有說出來:那樣的話,本衙內也就可以回家專心抱兒子睡大覺了!
朱武見高強侃侃而談,又不好打斷他,憋了半天,好容易等到高強說完了,急急道:“相公所言誠是,然兵兇戰危,難言必勝,何況金人素號勁兵,有女真滿萬不可敵之名,萬一戰事不利,遼東大局堪憂!何不轉而退守,我大宋錢糧廣盛,單遼東便有三十萬戶之眾,憑那金國新立之小國,萬萬經不起與我長久為敵,此為萬全之計!”
萬全之計?高強冷笑一聲,搖頭道:“朱參議,你素有急智,善能隨機應變,然而我在汴梁時與諸位參議官計議遼東事體,卻有一點乃是共識:一旦戰事遷延時久,動輒數十年甚或上百年延宕不決,吃不消的不是小國金國,而是我中華大國!”
很叫人意外,然而這就是事實,即便是大宋朝這樣在中國歷史上首屈一指的富裕朝代,對付區區一個西夏邊患,一百多年下來也是國力耗盡,外強中乾。先代的東漢時,也是西邊的羌人反覆叛亂,近百年的消耗使得關中殘破天下疲敝,最終是一場黃巾大起義。大漢王朝在割據中走向滅亡;唐朝時用邊地的藩鎮來解決外患,結果是外患雖除,內憂難免,中唐以後朝廷由於失去了對於地方的控制而日益衰亡,強盛的大唐居然落到了要引入沙陀兵來對付黃巢起義的地步。
再往後看,歷史又是驚人的相似,代替北宋統治了中國北方的金國,亦繼承了中原對於北方民族的邊患,蒙古的亂事幾乎是從金國入主中原的第一天開始就困擾著女真政權,一條史無前例的大漠上的長城也沒能擋住蒙古人的侵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什麼中原人文弱,需要外族的狼的基因來注入新的活力,這種話根本就是大放狗屁,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如是而已。
大明朝更是不用說,九邊看上去很威風,然而蒙古人從來都沒有真正屈服過,好容易在張居正手上封了俺答汗作順義王,用不平等的朝貢安撫了蒙古,建州又起來了,一個小小的遼東,最終放幹了大明朝的鮮血……
“你說,我們耗得起嗎?我們根本耗不起,久戰必敗!”高強越說越急。伸掌在面前地几案上重重一拍,喝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每隔十幾年就殺他一陣狠的,將其人口削減大半,縱使塞外物產貧瘠,養活些少外族亦可辦到。然而北土空曠,我兵若要深入後援不繼,一旦失利便是全軍覆沒的危局,且外族一戰而強。勢必大舉入寇,又是兵連禍結,是以今日金國舉兵前來,在本帥看來正是一個大好良機,不容錯失!”
朱武默然半晌,方長揖到地,嘆道:“參議諸官,果然是深謀遠慮,朱武歎服。”他也是參議官,當然知道高強說得這麼流暢,乃是出於參議司事先詳細的戰略推演。
高強自不會怪他,朱武也無非是為他著想,畢竟退守的風險比決戰要小很多,對於已經幾乎走到了仕途頂點的高強來說,單單為了自己考慮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冒險決戰。他先將言語安撫了朱武,又道:“雖然此戰良機難得,然朱參議適才所憂並非杞人之憂,金人決非無知蠻人,其以小擊大,狡猾狠辣處實令人驚歎,況且彼兵善戰,眾又在我之上,此戰實未易勝。列公可有良策破敵?”金兵之所以敢於大舉前來,也是仗著這一點,萬一這一仗打敗了,那什麼良機難得,可就成了最大的笑話了。
陳規聞言,默默地從懷中取了一面地圖出來,攤在高強面前。高強剛湊到面前,便聞到一股血腥味,再看那張地圖上竟是一灘血跡,雖然早已乾涸了,暗黑的顏色卻更叫人驚心動魄。
陳規卻渾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