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真族中建立起崇高的聲望,又加上了重重的一筆。而今,韓世忠的這一箭,在二百步外騎射殺敵,又是幾乎超越了常識範圍的事件,即便是在勇力為尊的女真族中,有自信能做到這一點的也沒有幾個人。
對於身邊人的議論和驚歎,阿骨打都聽在耳朵裡,他的臉上並沒有現出什麼表情,心中卻得出了一個初步的結論:最起碼,與這些南朝人的友好關係,看起來是有其價值的。
出了這麼一檔子詐屍事件,女真戰士們的顏面大為受損,剩下的馬賊及其屍體也就倒了大黴,頗有幾個馬賊也和首領一樣採取了詐死的行動,若是不那麼倒黴的話,就算被女真戰士發現,也有機會做奴隸,好過去死。只可惜,趙鍾康這一跑,又被漢人射殺,女真戰士大丟面子,下手再不留情,那幾個詐死的馬賊可算是池魚之殃,再怎麼求饒也是白搭,個個殞命,至於到了陰間會不會抱怨首領趙鍾康,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也不關高強的事,他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陣前投誠的金毛漢人身上。在取出屁股後的箭矢,並且簡單包紮了以後,這金毛人被帶到了高強面前,鑑於他受傷的部位,這位金毛馬賊乾脆五體投地地趴在高強面前,連聲求饒。
“唉,今天有個漢人在塞外顯了威風,卻也有個漢人作了軟骨頭。”馬賊中什麼民族的人都有,臨陣投敵求饒的卻只有這麼一個人,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其行徑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高強身為漢人,心中好不煩悶。
“下跪之人,報上名來!”高強懶得說話,這問話的乃是一旁的李應。
“小人滄州人氏,小姓段,名景柱,因為生了一頭金髮,又善養馬相馬,江湖上有個綽號,喚作金毛犬的便是。”
第七卷 燕雲前篇 第三二章
所謂的他鄉遇故知,在此刻得到了全新的詮釋,聽著耳中傳來的熟悉的名字,再看看眼前俯首帖耳,搖尾乞憐的段景柱,高強心中不曉得什麼滋味。
好在這麼個人物,即使在水滸傳裡面也只是個龍套,湊個名字而已,高強原本就沒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這時也算沒多少心理負擔,注意力很快又回到眼下的焦點問題上:“你且說,你等為何要襲擊我大宋使節?”
“大人容稟,這都是那張青主使啊!此人乃是大宋人氏,祖籍孟州,乃是河北道上有名的私商,諢號叫做菜園子。他與這隊馬賊早有勾結,此番馬賊進攻使節團,都是受他主使,小人全然無辜,求大人海涵!”段景柱趴著就不肯起來,那樣子就差砸個花盆在自己頭上,再用泥土埋起來了。
“張青?此人又是為何要攻打於我?”
“大人吶!那張青曾對小人說道,大人你與他有殺妻之仇,毀家之恨,此仇不共戴天,在大宋境內他奈何不得大人,只得趁著大人出使遼國的機會,在塞外勾結馬賊對大人不利了。”
張青,孟州人,殺妻……高強的心中,漸漸串起了一串珠鏈來,又追問道:“那張青的妻子,你可知道名姓?作何營生?”
段景柱這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口答道:“那張青的妻子,喚作孫二孃,諢號喚作母夜叉,常年在孟州十字坡開家黑店,賣的是人肉包子,麻藥下不知害了多少過往客商,江湖好漢,前年被大人出手滅了她的黑店,端的大快人心!大人猶如青天……”跟著就開始不知所云了。
高強不去聽他聒噪。長長出了一口氣:“原來如此!”兩年前在孟州十字坡,他陪同被充軍的楊志北上大名府,在那裡識破了孫二孃的黑店,救出了許貫忠,這一段經歷此刻浮現眼前,令他心中想起了一句顛撲不破的名言: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他忽地站起,向段景柱道:“你來,與我去將那張青的屍身指認出來,此人害了我的隨從。便是那日穿了我的衣服,將你等引開之人,待我去梟了他首級,祭奠我同伴在天之靈。”
聽到這吩咐,段景柱卻仍舊趴在地上不動,只把頭抬起,哭喪著臉道:“大人,那張青自從幾天前射傷了大人,不是,是射傷了大人的隨從。當天晚上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那趙鍾康早上起來發覺之後,才知道是受了張青的蠱惑,被他當了槍使,一怒之下險些要了小人的性命,小人拿出身上的財物保命,兀自捱了三十皮鞭……”
“你待怎講?”高強一驚,停下了腳步:“你說那張青,竟然早已逃了?!”
“正,正是。眼下這世上,只怕再也沒人能找到此人……”段景柱剛說了半句,就看到高強的眼光變得非常危險,看自己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一般,當即改口:“只除小人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