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高俅忽地正色道:”強兒,你這番可要加倍的小心,煩知我父子這幾年的仕途算得上極順。少說一半都是因為當初為父聽了你的話,鼎力支援蔡公相復相成功。以蔡公相的為人,若是他能捲土重來。當初有份參他的這些官兒一個都不得好下場。我父子倘若不能早定方略,贊襄他復相,他日多半也會遭他的嫉恨,可得儘早定下方略才好。”
高強點頭應了,心裡卻已經在發急。高俅不曉得自己兒子和蔡京在梁山暗鬥了一番的事情,因此說話才這麼輕鬆,高強可就不能這麼大大咧咧了。要是蔡京能夠復相,清算起當初高強不肯為他復相出力這件事,就算明面上礙著趙佶的寵信不能動他,暗地裡也是大把小鞋給他穿,這要是平時也就罷了,等到北面的事態起來了。朝廷一舉一動都關係到國家興亡的緊要關頭,蔡京再報起私仇來,那可就難以收拾了。
什麼,你指望蔡京到時候能顧全大局,捐棄前嫌,共赴國難?拜託,你說的是蔡京還是王安石和司馬光?這老傢伙歷史上每一次登上相位,第一件事就是反攻倒算,把一個個政敵置之死地而後快,典型的“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拿了我的給我交出來”,什麼時候顧全過大局?
既然有此認知,高強也沒心情去和妻子蔡穎說項了,橫豎老蔡翻身之心一天不死,這枕邊人就一天不會和自己一條心,說了也是白費口舌,腳在她身上,嘴也在她身上,哪裡說地了?只要李清照那裡對自己沒有誤會,也就是了。
臨走之時,高俅又在那裡想抱孫子,很是嘮叨了幾句,高強只作不聞。出了門又往別院來。剛一進別院的門,就見公孫勝撲上來,滿臉的焦急神色:“相公,你可回來了,貧道研習天書道法,正有多事不解,須得相公為貧道解說。”
高強正覺得好笑,心說天書上那些東西都是我從意淫玄幻小說上看來的,沒把龍與地下城的玩意弄進去已經很對的起你了,還指望我和你解說什麼?你自己就是學道的,找些典籍上的記載重新解釋一下,能靠的上去就行。郭天信再有本事,乍一聽說這種意淫的理論也得把下巴給嚇掉了。
正說了兩句,高強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叫一聲“不好!”公孫勝已是驚弓之鳥,聽見高強叫不好,還以為是自己身上有事,忙緊著問。
高強回過神來。隨口說:“不是這事,道長且去深研道法。本相有一件緊要公事須得前去料理。”當下也不往別院中去了,翻身上馬又奔博覽會來,一路在馬上這心裡就跟開了鍋一樣:“蔡京意圖復相,雖然沒了自己的幫助,他也不會死心,照著老爹的說法,這廝會看準朝廷為了理財之事爭執的時機,借進呈哲宗實錄之機,重新上位。而如今張商英要使用者部地鈔引入市。我這裡又想要藉機把他給弄下去,這不是正好給了蔡京一個絕佳的時機?”
越想越是驚心,倘若真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施行,張商英因為貪墨之事而被參劾,宰執就又得面臨一場洗牌,蔡京藉著這個時機呈進《哲宗實錄豐。順順理成章就能趕上這一撥變動。以他的政治功力,幾下就能捋順整個權力架構,將大權重新掌握在他手中了。到那個時候,本衙內還怎麼混?
心裡著急,胯下也是連連催動,這匹照夜獅子馬本是神駿,感受到主人的心意,一路奮蹄揚鬃疾馳,腳下還曉得趨避退讓,竟連一個路人都沒碰到。等到了博覽會,已是華燈初上,高強把韁繩丟給門子,提起衣襟來飛也似地竄上三樓,一頭衝進執事所,抓著許貫忠的手便道:”貫忠,這件事可當真了不得了!”
許貫忠正在那裡算帳。被高強這一手嚇了一跳,還道出了什麼大事。高強遂屏退左右,拉著他到了內室中,關起門來將自己的擔心說了一遍。
許貫忠聽了,也皺起眉頭來:“似這等說,衙內敢是作的差了,不該和張中書爭競?”
高強搖頭道:“那也不然,我無害他意,他有傷我心,張天覺徒能大言。並無真才實學,你看他上任以來作的這些事。都是一廂情願的瞎折騰,濟得甚事?如今朝中只我這裡理財有道,張天覺要從這上頭謀取政績,必定得惹到我頭上來,他就算今日不來交易所中炒賣鈔引,明日也會說我應奉局的船隊侵奪了國家市舶司的收益,會直接伸手從我懷裡掏錢。說到底,蔡京作宰相好歹和我是一路,凡事總有商量,這張天覺可是外人,咬起本衙內來眼睛都不帶眨的。我想辦法對付他,那也不能說錯了。”
許貫忠點頭,道:“既然約定已經立下了,張中書入市這件事多半也不能避免。不是咱們能阻止的,也就只得兵來將擋了。只是這麼一來,蔡公相勢必會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