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郡,契丹自不能坐視,聞說已經遣東京道留守蕭保先與都統蕭得勒率軍征伐了。只是契丹乏糧,無糧便無兵,如何有大軍得出?況且近日聽聞饒州有一人喚作摩哩,以豎起反旗,自稱大王,部下帶甲萬人,業已勝了契丹一陣,契丹大軍若出,也當先去攻打摩哩,到不得我蓋州境地。”
“再說那女真,完顏部原先只得十二部,雖然久以信牌號令諸部,終究不成營伍。如今舉兵擊遼,女真各部紛紛往投,他雖然勢力大張,卻也須得整頓各部,使之號令為一。前日北地傳來訊息,那阿骨打業已率軍迴轉來流河水畔,編整諸部為猛安謀克,三百戶為一謀克,十謀克為一猛安,看這樣子,年內亦不得出了。”
第十三卷 燕雲下篇 第三章
阿骨打整編女真各部為猛安謀克的舉措,在歷史上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筆而已,從表面上看來,這也不過是照舊沿用了女真人原有的部落組織,稍稍條理化而已。然而身處這個時代,又能夠從各種情報中把握遼東全域性的人,方能看出其重大的意義來:正是透過這一舉措,一盤散沙的女真人頭一次達到了國家級的組織高度,而完顏部也才徹底從一個普通女真部落,一躍而成為女真國家的領導家族。
“既是這般,料想那阿骨打忙於內事,不暇外顧,正是我等舉事的大好時機。”陳規熟讀兵書,饒有韜略,加上之前在參議司的戰略推演經歷,迅即便認清了目下的局勢,當即站起,向郭藥師道:“郭大人,某過海之時,已領了我家相公之令,說道遼政雖亂,然而與大宋仍舊有盟好,倘若我大宋先壞了盟約,恐壞了信義,師出無名。今權且請郭大人首倡起事,建立遼東常勝軍,以號召諸部,擴張勢力,徐圖進取,要者乃是結好東京道各部,尤其是那曷蘇館熟女真諸族,以分女真之勢,助我大宋收復燕雲。大事成就之後,少不得還你郭大人一場大大的富貴。”
郭藥師心裡原也盤算此事,眼見取得蘇復二州之後,花榮等人部眾實力不下於他本部,裝備精良則猶有過之,更有中原運來的犀利火器相助,隱隱有反客為主之勢。現在海道完全打通,大宋的增援可以源源不絕地送來此間,對他的地位更是極大的威脅。別的不說,單單那五千黑風營,一看就是百戰精兵,高強對遼東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了。
如今聽見陳規說,這遼東仍舊以他為首,大宋不管來了再多的人馬,也還得仰仗他的旗號行事,郭藥師心下登時大喜。要知道這樣一來,大宋勢必會給予他更多的支援,幫助他擴大勢力,即便當中會夾雜進來許多宋人,亦無妨他自己的地位上升。若果真大事得成,自己舉遼東之力助大宋佔據燕雲,料想裂土封侯亦不在話下矣。
想到這,郭藥師忙應道:“往年災荒時艱,都是仰仗高相公全活我部族人,今有用我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全憑相公和陳大人指揮便是。”
陳規看郭藥師面上全是一片赤誠感激,眼神卻有些閃爍,心下暗自惕醒:衙內來時曾說,郭藥師生長遼東。對我大宋並無甚忠心可言,全仗著權謀手腕來駕馭著,一刻也不能輕忽了。如今看來,衙內慧眼,果然不錯,此人迥非善類,雖未必壞事,可也不能給他什麼弄鬼的機會。便即笑應了,客套幾句,又道:“相公又道,在昔於蓋州設港,都是我大宋人相幫行事,如今既佔了蘇復等州,遼東數十萬兵民對這海道仰賴極重,因此港口諸事不得輕慢。如今隨船有武統制精兵五千,復有李統領水師三千,將佐數十員,幹辦百餘員,以此處置港口庶務,諒必萬無一失,因此要請郭大人將旅順一地分撥出來,作港口之用,諸般措置,一一商議著細辦。”
郭藥師聽了,也不意外,對於大宋人來說,這港口就是他們的生命線,萬一遼東事不可為,這也是最後的退路,自然要牢牢抓在手裡,因此要全用宋兵駐紮。便連聲道:“使得,使得!如今我遼東常勝軍無百日之糧,如待哺之嬰兒,正盼著港口早日開運,如此極好。”
跟著便說屯田事,出乎陳規意料,郭藥師卻提出了一個令他事先沒有預料的問題:“陳大人,這屯田一事,自是勢所必然,終不成這裡數十萬兵民,都仰賴中原供給?只是一樁,女真、契丹等部,部民多有不識稼者,然而卻非不必給田,蓋此等部民自來亦有農事,卻多是擄掠些奴婢來種,故而將土地亦看的甚重。今若給田屯田,將彼等排除在外,恐有不當。”
陳規望望花榮,後者也點頭稱是,他便皺起眉頭來。倒不是說田得不夠分,遼東連年大災,那些老老實實種田的人多半都活不下去了,這裡又不象中原那樣,土地掌握在大地主的手中,滿目田野要分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