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老,‘郭何故而亡?’父老說‘因郭君善善而惡惡之故而亡。’齊桓公說‘如子之言,郭君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說‘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所以亡。’”
太宗聽出了王珪想說什麼,知道他要勸諫,忙正襟危坐。
王珪繼續說道:“廬江王暴虐不道,殺人夫娶人妻。今此婦人尚在陛下左右,臣竊意為陛下以廬江王為是。陛下若以廬江王為非,則謂惡惡而不能去。”
王珪說完,也不辦別的事了,拱一下手,轉身走了。太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返過神來。他望了望美婦人修寧,心說,朕用用她又能怎麼啦,廬江王殺人夫娶人妻,他犯的錯幹嗎要往朕身上扯。再說,廬江王已死,其夫也已被廬江王殺了。如今輪到朕了,朕讓她服侍左右也錯了麼?
武德老臣中,裴寂有職無權,靠邊站了,沒事只到大安宮陪太上皇嘮嗑。蕭瑀、封德彝雖為尚書左、右僕射,但實際上說了不算,每當大臣們參議朝政時,蕭、封二人倚老賣老,指手畫腳,說得比誰都多。房玄齡、杜如晦他們表面不跟他倆爭,辦起事來,實際上根本不用他倆的意見。房玄齡、魏徵、溫彥博有點小過,蕭瑀就上表劾之,但太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根本不問。蕭瑀常常若有所失。
和那些少壯派弄不到一塊倒還罷了,就是蕭瑀、封德彝兩人也常常鬥口舌。封德彝善變,常常見機行事。蕭瑀人實誠,動不動就相信人。封德彝與蕭瑀常常商定上奏之事,可一到太宗跟前,封德彝就變了卦,弄得蕭瑀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十分難堪。兩人的矛盾也越來越深。十月的一天,袞袞諸公都來上早朝,奏事辭辯,蕭瑀因為一件事又讓封德彝耍了一下。蕭瑀再也沉不住氣了,聲色俱厲,高聲和封德彝吵了起來,二人爭得臉紅脖子粗,最後竟然拉拉扯扯,全然不顧朝廷的禮節和國家重臣的風度。太宗大怒,一拍龍案,以坐不敬的名義當即罷免了他倆的相職。宰相位置空著,太宗這次毫不猶豫地任命長孫無忌為右僕射。
回到後宮,早已得知訊息的長孫皇后責怪太宗道:“皇上不聽臣妾前番固請,果然授無忌以相職。”
太宗早就想罷免蕭瑀、封德彝的相職,此番終於找了個藉口。朝堂上走了兩個老臣,太宗挺高興,笑著對長孫皇后說:“‘國家政事,非臣妾所宜問。’這可是皇后你親口說得啊!朕任命無忌,皇后就不要多管了。”
“話雖如此,但呂、霍之事,怎能不視為切骨之戒。”長孫皇后幽幽地說。
太宗哈哈大笑道:
“諸呂之禍,是因呂后當朝,方有諸呂之亂。漢霍光死後,昭帝奪權,廢霍後,才滅了霍氏一族。再說朕一身健在,誰敢篡權,就是你文德皇后,也絕不似那無德無才的呂后。”
見長孫皇后仍是有所顧忌,太宗安慰道:
“朕不是看你皇后的面子任命無忌為相,也不能因無忌是外戚而棄其不用。朕與無忌是布衣之交,無忌又有佐命大功,要不是你攔著,說實話,朕早就讓他當上僕射了。”見長孫皇后不語,太宗拿出一張奏表說:“看看這張奏表可笑不?”
太宗有意哄皇后高興,皇后的臉上隨之也多雲轉晴,接過奏表說:“奏表有什麼可笑?”
“你自己看看。”太宗指點著笑著說,“這是中書舍人李百藥治天旱的方子。”
長孫皇后手拿奏表,輕輕念道:
“……往年雖發放宮人,但聞太上皇宮中及掖中宮人,無用者尚多。豈惟虛費衣食,且陰氣鬱結,亦足致旱……”長孫皇后看完奏表,正色對太宗說:
“臣妾以為百藥的奏書一點也不可笑,所言皆切中要害,所說皆臣妾之所想。”
聽皇后一說,太宗也重視起來,又細細把表奏看了一遍,點點頭說:
“是啊,婦人深宮幽閉,誠為可憫,灑掃之餘,亦無所用,應該全部放出,聽求伉儷。”
“全部放出?”長孫皇后笑著說,“這宮裡可就真的剩下您一個孤家寡人了。”
“放三千。”太宗伸出三個手指頭,“朕明早就頒詔讓戴胄去辦這事。”
一下子能放出三千宮女,長孫皇后也很喜悅,又說:“也許聖心未動,天已有感知,上午聽宮人說,寢殿庭中高槐上有白鵲築巢。”
“是啊,群臣為這事,早朝時還向朕稱賀呢。”
“皇上常說‘社稷之瑞,瑞在得賢’。”
“是啊,朕直接就跟群臣說:國家之瑞,瑞在得賢,白鶴築巢,何足賀!”
用過午膳,略事休息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