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謙居家,每子侄定省,常為講說督勉之,亹癖不倦。家有舊業,資產素殷,又前後居官所得俸祿,皆以周恤親友,家無餘財。車服器用,務存素儉。自少及長,一言一行,未嘗涉私。雖致屢空,怡然自得。嘗從容獨笑,顧謂其子玄齡曰:“人皆因祿富,我獨以官貧。所遺子孫,在於清白耳。”所有文筆,恢廓閒雅,有古人之深致。又善草隸,人有得其尺牘者,皆寶玩之。太原王劭、北海高構、莜縣李綱、中山郎茂、郎穎、河東柳彧、薛孺,皆一時知名雅澹之士,彥謙並與為友。雖冠蓋成列,而門無雜賓。體資文雅,深達政務,有識者鹹以遠大許之。
初,開皇中平陳之後,天下一統,論者鹹雲將致太平。彥謙私謂所親趙郡李少通曰:“主上性多忌克,不納諫諍。太子卑弱,諸王擅威。在朝惟行苛酷之政,未弘遠大之體,天下雖安,方憂危亂。”少通初謂不然。及仁壽、大業之際,其言皆驗。貞觀初,以子玄齡著勳庸,贈徐州都督、臨淄縣公,諡曰定。
伯祖弟幼愍,安豐、新蔡二郡太守,坐事奪官。居家,忽聞門有客聲,出無所見,還至庭中,為家群犬所噬,卒。
景伯字良暉,法壽族子也。祖元慶,仕宋。歷七郡太守,後為沈文秀青州建威府司馬。宋明帝之殺廢帝子業,子業弟子勳起兵。文秀後歸子勳,元慶不同,為文秀所害。父愛親,獻文時,三齊平,隨例內徙,為平齊人。以父非命,疏服終身。
景伯生於桑乾,少喪父,以孝聞。家貧,傭書自給,養母甚謹。尚書盧陽烏稱之於李衝。衝時典選,拔為奉朝請。累遷齊州輔國長史。會刺史亡,敕行州事。政存寬簡,百姓安之。後除清河太守。郡人劉簡武曾失禮於景伯,聞其臨郡,闔家逃亡。景伯督切屬縣,追捕禽之。即署其子為西曹掾,令喻山賊。賊以景伯不念舊惡,一時俱下,論者稱之。舊制,守令六年為限。限滿將代,郡人韓靈和等三百餘人表訴乞留,復加二載。後為司空長史,以母疾去官。
景伯性復淳和。涉獵經史,諸弟宗之,如事嚴親。及弟亡,蔬食終喪,期不內御,憂毀之容,有如居重。其次弟景先亡,其幼弟景遠期年哭臨,亦不內寢。鄉里為之語曰:“有義有禮,房家兄弟。”廷尉卿崔光韶好標榜人物,無所推尚,每雲景伯有士大夫之行業。及母亡,景伯居喪,不食鹽菜。因此遂為水病,積年不愈。卒於家,贈左將軍、齊州刺史。
景伯子文烈,位司徒左長史,與從父弟逸祐並有名。
文烈性溫柔,未嘗嗔怒。為吏部郎時,經霖雨絕糧,遣婢糴米,因爾逃竄,三四日方還。文烈徐謂曰:“舉家無食,汝何處來?”竟無捶撻。子山基,仕隋,歷戶部、考功侍郎,並著能名,見稱於時。
景先字光胄,幼孤貧,無資從師,其母自授《毛詩》、《曲禮》。年十二,請其母曰:“豈可使兄傭賃以供景先也?請自求衣,然後就學。”母哀其小,不許。苦請乃從之。遂得一羊裘,忻然自足。晝則樵蘇,夜誦經史,遂大通贍。
太和中,例得還鄉,解褐太學博士。時太常劉芳、侍中崔光當世儒宗,嘆其精博,奏兼著作佐郎,修國史。侍中穆紹又啟景先撰《宣武起居注》。累遷步兵校尉,領尚書郎、齊州中正,所歷皆有當官稱。
景先沈敏方正,事兄恭謹,出告反面,晨昏參省,側立移時,兄亦危坐,相敬如賓。兄曾寢疾,景先侍湯藥,衣冠不解,形容毀瘁。親友見者,莫不哀之。卒,特贈洛州刺史,諡曰文。景先作《五經疑問》百餘篇,其語典該。符璽郎王神貴益之,名為《辯疑》,合成十卷,亦有可觀。節閔帝時,奏上之。帝親自執卷,與神貴往復,嘉其用心。子延祐,武定末太子家令,後隸魏收修史。
景遠字叔遐,重然諾,好施與。頻歲凶儉,分贍宗親;又於通衢以飼餓者,存濟甚眾。平原劉鬱行經齊、兗之境,忽遇劫賊,已殺十餘人。次至鬱,呼曰:“與君鄉近,何忍見殺。”賊曰:“若言鄉里,親親是誰?”鬱曰:“齊州主簿房陽是我姨兄。”陽是景遠小字。賊曰:“我食其粥得活,何得殺其親。”遂還衣物,蒙活者二十餘人。
景遠好史傳,不為章句。天性小急,不類家風。然事二兄至謹,撫養兄孤,恩訓甚篤。益州刺史傅豎眼慕其名義,啟為昭武府功曹參軍。以母老不應,豎眼頗恨之。卒於家。子敬道,永熙中開府參軍。
畢眾敬,小名奈,東平須昌人也。少好弓馬射獵,交結輕果,常於疆境盜掠為業。仕宋,位太山太守。湘東王彧殺其主子業而自立,是為明帝。遣眾敬詣兗州募人。到彭城,刺史薛安都召與密謀,雲:“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