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入皇帝手中。
祖珽此人,不過是小有才學的無品文人而已。其人品之劣,人盡知之。早年,他在文襄帝高澄手下當倉曹官的時候,大收賄賂,整日與當時臭名昭著的陳元康、穆子容等人日日歌舞為娛,夜夜宿於娼家。
聲色之外,祖珽還以豪賭著稱,曾向娼妓家中搬去稀罕的山東大紋綾和連珠孔雀羅等百餘匹,讓娼女們擲樗蒲為樂,一日輸個精光。
還有一件大丑事。當時,魏朝參軍元景獻的老婆司馬氏貌美。這個美人的母親,是魏孝靜帝的姑姑博陵長公主。祖珽知道元景獻貪財,竟然能以數粒大珠博取對方歡心,然後他竟然敢把元景獻的老婆、公主的女兒司馬氏喚至家中,與陳元康等人輪流宣淫,依次遞寢。這件大丑事,風傳一時。
在倉曹任上,祖珽貪汙接連倉粟數十車,都偷出去變賣換錢。他倒不是缺錢,其實弄錢全是為了賭博,往往一朝輸盡。神武帝高歡幾次想把他問罪,皆惜其才而縱之。
祖珽本性放縱不羈,賊性不改,典型是一個披著士人外衣的雞鳴狗盜之徒。有一次,他在膠州刺史司馬世雲家飲酒,見到人家裡珍藏的兩面古代銅鏡好看值錢,竟然無所顧忌,偷揣在懷裡準備帶走。宴席散後,司馬世雲派廚人搜查來客,果然在祖珽懷搜得失物。見者皆以為深恥,他自己卻揚揚自得;在秘書丞任上,祖珽從宮中偷出數本珍稀秘書,質押於鋪頭,換錢樗蒲賭博。此事被文襄帝高澄發現,當時下令杖責他四十大棒;更過分的,祖珽在神武帝高歡①手下擔任中外府功曹時,群官宴會中,他故態復萌,趁亂偷盜金叵羅,氣得監酒的武將竇泰命令參與酒宴的官員全部脫帽檢查。最終,在祖珽髮髻裡面發現了丟失的金器。神武帝大怒,決鞭二百後,把他頸上加重枷發配於甲坊做苦力。對此責罰,賊人祖珽依舊安之若素,怡然自若。
也別說,這個賊人,文才確實有一手,他精通華文、鮮卑文及多種夷語。不久,幷州定國寺新成,祖珽的好友陳元康向神武帝推薦他去書寫碑文。
筆札送至祖珽處,這個賊子文思如湧,僅僅兩天就完成碑文的撰寫。文采飛揚,詞美意佳。神武帝高歡嘆美之餘,恕其前罪。如此一來,這個甲坊囚奴,重新成為衣冠士大夫。
文襄帝高澄{2}遇刺身亡之時,陪同的陳元康也受重傷。將死之際,陳元康請祖珽替他寫遺書給家人。在信中,陳元康囑咐兩個弟弟去下屬祖喜那裡取回自己存放的二十五鋌黃金。結果,祖珽直接找到祖喜,私吞了黃金。然後,他私入陳元康室中,盜走老友秘藏的古書數千卷。後來,陳元康兩個弟弟得知真相,追究此事。幸虧當時朝廷主事的楊愔當老好人,按下此事不究。
祖珽,不僅德行卑鄙,還是個當時笑料。其所乘老馬,常自誇為騮駒千里馬。他與一個年老寡婦王氏姦通,恬不知恥,總不避人,大庭廣眾下親熱往來,每每稱之為“娘子”。這兩件事情,留下話柄,有一次,其老友裴讓之就曾當眾嘲諷他說:“祖生做事,總出人意料,老馬十歲,猶號‘騮駒’;一妻耳順,尚稱娘子!”時人聞之,皆哈哈大笑,內心鄙之。
文宣帝高洋建立北齊當皇帝不久,祖珽賊性不改,盜取宮中的《官略》一部。接著,他收受十多個人的賄賂,答應給人家謀取官職。事發,依據刑法,本來祖珽應該被處以絞刑。但這個賊子就是命大,文宣帝下旨赦免,他逃過一劫。其實,祖珽一而再、再而三地免於刑罰,都是因為他的才名太大,文章太好。否則,以神武帝高歡的嚴烈、文宣帝高洋的殘暴,三個祖珽也早死掉。
即使三番五次遭到赦免,祖珽賊性始終不移。日後,他在文宣帝高洋宮中擔任尚藥丞的時候,暗中不停從官庫盜取、截留胡桃油,偷回家中後,拿到市坊中販賣。文宣帝知道後,竟然氣得大笑起來,卻一直對祖珽的“賊癖”無可奈何。
此後,只要見面,特別是大庭廣眾,文宣帝高洋都會高聲呼祖珽為“偷油賊”。
八 如蜜君臣情(2)
祖珽安然受之,面無絲毫不安之色。
如此無恥之徒,就連我這樣見多識廣的人,也深感詫異。
孝昭帝③繼位,祖珽官職當時是著書郎。他賴在家裡不上朝,總想獲得擢升,整天寫密啟直接送達宮內。
孝昭帝對他的人品非常反感,發敕給中書門下二省:只要是祖珽的密啟,一概駁回。
如此一個賊性不改的文人無賴,熬過我大齊四任皇帝,竟然一直沒得到處理責罰,今天,他竟敢打我和士開的主意,真是膽大妄為,活得發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