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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然英雄丈夫,亦有不可對人言處。敢請先生明告因由,若嬴政無以解難;自當放先生東去。”尉繚木然道:“魏王陰狠,我若不歸,舉族人口有覆巢之危。”李斯切齒罵道:“魏增老匹夫!卑鄙小人!”嬴政似覺尉繚神色有異,目光一閃道:“間人武士可曾傷害先生?”尉繚默然片刻,嘶啞著聲音道:“只路途一飯,此後我便頭疼欲裂,昏昏欲睡……”李斯不禁大驚:“君上,定是間人下毒所致!”

驟然之間,嬴政臉色鐵青一聲怒喝:“間賊首級!一個不留!”

守在門廊的趙高嗨的一聲飛步而去。片刻之間,只聽店外尖厲的牛角號連綿起伏,長矛甲士聲聲怒喝噗噗連聲。函谷關將軍大步來報:“稟報君上,全部十六名間人首級已在廊下!”正在此時,隨著李斯一聲驚呼,尉繚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嬴政顧不及說話,狠狠一跺腳抱起尉繚衝出了酒肆。

最黑暗的黎明,駟馬王車又颶風一般捲回了咸陽。

四、春令定準直 秦國大政勃勃生髮

冰雪消融,李斯草擬的王書終於擺在了嬴政案頭。

這是開春後將要頒佈的第一道王書,朝野呼為春令,亦呼為首令。歷來戰國傳統:歲政指向看的便是開春之後的第一道王書。唯其如此,儘管國事千頭萬緒,開春之時都要審慎選擇一方大事開手。《呂氏春秋》雲,孟春之月,盛德在木,先定準直,農乃不惑。這先定準直,於國事便是開春首令。去歲隆冬大雪時一次議事,嬴政曾問與會大臣:“來春首令,將欲何事開之?”丞相王綰答曰:“整軍財貨稍嫌不足,當以關市賦稅開之。”鄭國答曰:“涇水渠成而墾田不足,當以農事開之。”李斯獨雲:“新政全域性未就,當從用才開之。”嬴政當即拍案:“長史所言甚是。興國在人,從人事開之!”於是,草擬春令的職事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李斯頭上。年節期間突發尉繚事件,李斯謀劃春令的腳步也不期中止了。

追救回來的尉繚在太醫館整整療毒一月,劇烈的頭疼才漸漸消失,然言語行動終見遲緩,鬚髮也突然全白了。秦王嬴政怒火中燒,回咸陽次日立馬派出內史將軍嬴騰為特使,星夜趕赴大梁,以最鄭重的國書狠狠威脅魏王增:若尉繚部族但有一人遭害,魏國入秦士子但有一人不安,秦國大軍立即滅魏,決將魏國王族人人碎屍萬段!本次為施懲戒,並確保魏國不再陰毒脅迫入秦臣民,魏國必須立即割讓五城,否則關外大軍立即猛攻大梁!老魏王眼見虎狼秦王大發威勢,秦國關外大軍又近在咫尺,嚇得喉頭咕的一聲當場軟倒在王案。次日,太子魏假代父王立約,旬日內便交割了河外五城。及至桓齕大軍接收五城,嬴騰趕回咸陽覆命,堪堪不過半月,可謂戰國割地之最利落的一次。之後又有訊息傳來:老魏王魏增一病不起奄奄一息,已經不能理事了。

自此,秦王怒氣稍減,政事方得入常,李斯方得入靜。

邦國人事,歷來是最大題目,也是最難題目。最大者,牽一髮而全身動也。最難者,利害相關人人矚目也。儘管秦國法政清明,箇中利害衝突也不能說全然不須顧忌。李斯來自楚國,又有早年官場之閱歷,自然更是審慎在心。秦王首肯人事開年,卻也沒有明定從何方用人開之?之所以沒有申明,秦王實際上便是預設了李斯的路徑。畢竟,李斯有此主張,不可能心下沒有大體謀劃。雖則如此,李斯還是沒有草率從事。尉繚事大體安寧,他便立即在各大官署間開始奔走,備細查勘了官吏缺額與可能的人選來路,尤其對王綰丞相府的大吏餘缺詢問最細。如此之後,李斯開始草書,嬴政始終沒有過問。

這日,嬴政一進書房坐進書案,立即挑開了趙高已經擺在案頭的銅匣的泥封。拿出一看,竟是三卷,嬴政不禁有些驚訝。人事王書難則難矣,行文卻最是簡便,何等人事當得三卷之長?及至一卷卷攤開,嬴政這才長吁一聲:“李斯膽識兼具而不失縝密,大才也!”

第一卷,是李斯對春令的意圖說明,很是簡潔:“臣遍察秦國官署,裁汰高年老吏之後各式吏員缺額雖大,然終非新政之要害,可在秦國郡縣與入秦山東士子中專行招募少壯,考校而後任事;但有三年磨鍊,官吏新局可成矣!唯其如此,臣以為秦國人事之要,仍在廟堂大臣之完備。是以,臣所擬春令,以新近之三才為要,王自定奪。”

第三卷是一個附件,備細羅列了各官署的吏員缺額。

第二卷,才是李斯擬定的春令定件,樣式很是新鮮,嬴政看得頗有興致:

秦 王 春 令

大秦王書曰:興國之本,盡在人才薈萃。大政之要,首在用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