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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辦了個“少年之家”,學生下了課去那兒做作業,下象棋,打乒乓球什麼的。那時候社會上給兒童的服務設施要多一些,不像現在全靠家庭。

馬:是這樣。印象裡我爸爸媽媽不怎麼管我的學習。現在的父母操那麼多心,晚上還得陪著孩子做功課,家庭都快成半個學校了。

我爸爸一直為我練體操的事不高興,他尤其不喜歡我的教練,可能是覺得她“洋氣”,打扮得不“無產階級化”。其實這個教練非常敬業,對我們既嚴格又愛護。如果訓練結束時間晚了,她總是騎腳踏車把我們帶到公共汽車站。她是一個既苗條又豐滿的人。有一次我坐在她的腳踏車後座。因為道路不平,我身體一歪,趕快去摟她的腰,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乳房。我當時的反應是:原來乳房這麼柔軟啊。

後來我不練體操了。有一年冬天我去北海玩,看到很多青少年在滑冰。有個女孩技巧很高,很多男青年都停下來看她。我很羨慕,心想憑我的體操基礎我也會滑得不錯。我請求爸爸給我買一雙冰鞋,求了幾次都不行。我問為什麼,他說滑冰是資產階級的玩意兒。當時有些人滑冰時穿緊身毛衣毛褲,戴毛線織的帽子,大圍脖,這是我爸爸看不慣的。還有一次我差點兒被舞蹈學校選中,據說我個子高是落選的主要原因。不過即使我真被選上了,我爸爸也絕不會同意我去。在他心中,只有勞動和工作才是正經事,像體操跳舞這種個人愛好是奢侈的東西,不屬於勞動人民。

葉:體校的那個女老師給你那麼深的印象,那你對小學老師的印象深嗎?還有你的班集體呢?

1979年9月19日,北京第二實驗小學慶祝建校70週年。北京第二實驗小學的前身是京師女子師範學堂附屬小學堂,建立於1909年。前排左二為王光美,她也是這所小學的畢業生。(新華社稿)馬:說老實話,我對小學和中學的老師都記不住,連他們的樣子也想不起來了。這不是因為他們不好,只是我覺得他們只教書,沒有哪個老師因為自己的人格魅力給我特別深的影響。對班集體我只記得春遊、作值日什麼的,別的印象都不深了。

葉:我的印象極深。我上的是北京第二實驗小學,北京市有名的好小學,有悠久的歷史。你上的是“平民學校”,我上的就是“寶塔尖”了。實驗二小離新華社很近,走路10分鐘。我是1957年上的學,比你早一年。“文化大革命”中,實驗二小成了資產階級教育路線的典型。批的一件事,就是招考新生的內容反映了資產階級趣味。據說有一個問題,是讓新生看兩張畫,一張是個漂亮女人,一張是個醜男人,問小孩哪個美哪個醜。正確的答案是那個女人美,我一定就是這麼答的。“文革”中這就成了資產階級趣味。當時學校面向社會招生,考上了就能上,學生來自社會各個階層,很多是平民子弟。因為教學質量好,也吸引了一批高層子女,但這個學校不是專為幹部子弟辦的。聽說現在實驗二小一入學就要交幾萬塊錢“贊助費”,沒錢的別想進去。比起來,當年普通老百姓孩子受到高質量教育的機會還是多一些。

1956年,北京第二實驗小學副校長陶淑範和學生們談話。(新華社稿)我們學校的正副校長是兩位老太太,陶校長和汪校長。按年齡算,她們開始教書的時間大概在20世紀20年代。後來讀歷史,知道她們可以算做中國早期的職業婦女。陶校長是全國人大代表,這在小學教育界應該是個很高的榮譽,我們這些學生都很為校長自豪。但我對陶校長沒有太深的印象,因為她經常外出開會,不怎麼在學校裡,是汪校長主持學校日常工作。她瘦瘦小小的,很精明強幹,校園裡無處不見她的身影。每個星期六下午學校都有校會,一般都是在教室裡聽廣播,經常是汪校長講話。她的嗓門不高,說話和顏悅色,但語氣裡透著權威。用後來的標準看,兩位校長都是從“舊社會過來的人”,但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都很尊重她們。我們的班主任遇到問題常去找汪校長討教。

“平民學校”和“寶塔尖”(3)

實驗二小有幾位我忘不了的老師。第一位是我一年級的班主任嚴老師。她四十幾歲,高高胖胖,也是“從舊社會過來的人”。開學第一天她說了一句話,我記了一輩子。她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們要永遠尊重老師。“文革”中我們這一代人重重地傷害了老師,但當初我們也是受過尊師教育的啊。嚴老師名如其人,很嚴肅,老繃著臉,你可以說她有“師道尊嚴”。她是語文老師,教我們在方塊格里一筆一畫寫字,有誰倒插筆,或是出格,她就用一把戒尺敲手背。我也捱過,敲得不重。後來我們全班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