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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很大。“文革”前文學作品中愛情還是正面的,是值得追求的美好的東西,但是愛情是無性的,也沒有日常生活,是純粹精神上的東西。

“革命化運動”(8)

馬:說起來性方面的知識,我小時候真是什麼都不懂。我13歲的時候來月經,當時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沒有人給我講過這類事情,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媽媽事先也不告訴我。我的震驚簡直無法形容。尤其是媽媽後來跟我說以後會一個月來一次時,一種絕望的感覺從頭滲到腳,好幾天緩不過來勁兒。這是我第一次知道男女之間有這麼大的生理差別。我腦子裡不斷地想:做女人怎麼這麼倒黴!

葉:所以咱們管來月經叫“倒黴”啊。我媽媽事先也什麼都沒跟我說。我是在小學時來的,當時班上女生在底下悄悄議論,神神秘秘的,還帶著點兒興奮。誰要是“來”了,就好像獲得了某種身份,而且可以不用上體育課。別人上體育課,她們在一旁笑嘻嘻地看,故意氣大家。我盼著可以不上體育課,所以沒覺得來月經特別可怕。

說起和性有關的事,我在十三四歲的時候,有一陣特別害怕被強姦,老想要是這事發生在我身上,我是不是就得去自殺,不活了。其實連強姦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再說當時整個社會治安還是很好的,像強姦這樣的刑事案件很少發生。與其說我是怕強姦,不如說是自殺這個做法讓我恐懼。也就是說,我恍惚地知道“貞操”對女人有多重要,為了保持貞操,女人不惜自殺。可這個觀念又是怎麼來的?家裡和學校都沒有人說這些。也許是因為在當時很多反映“舊社會”的電影和小說裡,女人一旦失去“貞節”,就生不如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在文藝作品中,“不正經”的女人都是壞女人,不但生活作風壞,政治上往往也壞。我想共產黨的清教主義實際上是加強了“貞操”對女人的重要性。

馬:我也想起一件和性有關係的事,從來沒跟人說過。我在上初一或初二的時候,可能是因為青春期衝動,一天到晚胡思亂想,老想男的女的什麼的。其實那時我根本不知道性是怎麼回事。我覺得我不應該有這麼骯髒的想法,可是它們又不斷地冒出來,我就拼命地壓制。結果有一次不知怎麼突然閃出一個念頭:毛主席也和女人有關係,不然怎麼會有孩子。這個念頭出來後,我覺得自己犯了天大的罪。想誰不行啊,偏偏要想毛主席。犯罪感使我無地自容,沉重的陰影壓了我半年多才慢慢消失。

葉:我對性的想象和你的表現形式不一樣。我媽媽給我的日記本里,有幾幅插圖是徐悲鴻畫的人體素描,我總愛看。十四五歲的時候我就開始畫女性人體,畫完了放進自己的抽屜裡,不給任何人看。我的那些畫“文革”時抄家被抄走了,還給公開展覽了,到講“文革”時我再說吧。

馬:我也有過那麼一陣非常想畫人體,但只畫女人的。我其實很想畫成裸體,但每次總是最後又把衣服給加上了。後來我終於畫了一個沒穿衣服的,畫完臉馬上紅了,趕快又給塗掉了。於是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又有了強烈的犯罪感。

“兩個世界”的交叉:葉維麗的經歷(1)

當農民不用政審

葉:我是1968年12月底走的,我爸爸媽媽都沒去送。那天火車站的氣氛有點兒悽悽慘慘慼戚。1968年夏天剛開始上山下鄉的時候,我們班大隊人馬去北大荒,她們走時還有一股奔赴革命的味道。後來我再去火車站送人,就感到人們的情緒越來越低落。我們走的時候毛的“知識青年接受再教育”的指示剛剛發表,車站上敲鑼打鼓很紅火,實際上很多人內心是無奈的,大勢所趨,去不去農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不像你走時還有很多人是自願報名的。

1973年,天津市南開區第二十五中學十多名學生到寶坻縣大鐘莊公社司家莊大隊安家落戶。司家莊大隊的幹部和貧下中農,在邢燕子(前左四)的帶領下,熱情迎接他們的到來。(新華社稿)我在1968年夏天就已經想走了。因為沒學可上,在北京待得無聊,朋友們陸陸續續都在走,我也很想出去開始一種新的生活。可是我不想去兵團,寧可插隊。

馬:為什麼你不願意去兵團?

葉:插隊自由一些,我這個人不愛受紀律約束。1968年11月我因為失眠睡不好覺,去黑龍江興凱湖農場散心。我表姐是50年代的支邊青年,她們一家人都在那兒。我看到剛剛從天津來的知青,穿著黃不黃、綠不綠的假軍裝,俗話叫“狗屎黃”,幹什麼事都得排隊,給我的印象實在不好。離開興凱湖我去看望在黑龍江寧安縣插隊的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