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早春二月》裡的肖澗秋,為了幫助一個生活無助的年輕寡婦,決定離開自己的女友,和這個寡婦結婚,就批判他是資產階級人道主義。我不明白人道主義有什麼不好,但我努力批判自己,向革命化靠攏。
葉:你努力靠攏“革命”,而我開始感到不合拍。我愛看的東西差不多都被批判了。我在一本雜誌上讀到一篇文章,叫《陶淵明寫輓歌》,我也讀不大懂,但喜歡它含蓄壓抑的風格,和通常激昂慷慨的文章不一樣。很快它就被批了。你剛才提到電影《舞臺姐妹》,裡面有一句話,“清清白白做人,認認真真唱戲”。我一聽就想,這話怎麼說得這麼好啊!有段時間我總在心裡默誦,但不敢告訴別人。革命化中批判很多咱們從小珍視的東西,我從心底是困惑和牴觸的,也沒法說服自己我的想法都沒道理。
“革命化運動”(6)
那時候我在新華社圖書館裡經常碰到一個長得很秀氣的年輕人,臉上總是一副很憂鬱的樣子,落落寡合,和革命化的氣氛很不協調。我就注意他,每次去圖書館都看看他在不在。我想他是吸引我的。這要在“暴露思想”中說出來真是“不健康”,所以我不說。
對那些越來越離譜的說法我也有懷疑。有一次我們在校園裡勞動,抬黃土墊操場。我跟一個同學一前一後擔著個大筐,來回走了幾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