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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的善果。為此,趙匡胤明令嚴禁砍伐:“凡剝三工以上,為首者處死,從犯流三千里;不滿三工,為首者減死配役,從犯徙三年。”要說“工”可能現在的人不清楚,其實“工”是宋代的一個計量單位,宋時四百一十二尺即為一“工”,“三工”合計就是一千二百三十六尺,換算一下就是四百一十二米。

“凡剝三工”就是指毀樹三工,毀掉維繫老百姓生計的四百一十二米的樹木,仁厚的趙匡胤就要開殺戒,可見老百姓的死活在他心中的分量。

趙匡胤的仁厚來自他寬闊的心胸,想當年在他窮困潦倒的時候,曾投奔王彥超想混口飯吃,但備受冷落。等他當了皇帝,就找了個機會和王彥超說事,那個王彥超還真會說話:“為臣我當時那窪淺水,怎麼能容下您這位真龍,假使陛下當年留在臣處,怎能有今日?可見上天有意不讓臣收留陛下,就是為了成全陛下今日的大業。”

話雖好聽,可王彥超勢利小人的嘴臉也暴露無遺。面對這種小人,不要說是睚眥必報的皇上,就是心胸稍差的人,也會二話不說就把他弄到大牢或刑場上去。可趙匡胤淡淡一笑,居然以後再也沒有和他計較過。就連當初大擺架子、專給趙匡胤穿小鞋的那個董遵誨,他也照樣任用。

要說趙匡胤和王彥超、董遵誨畢竟是私人恩怨,可是在涉及那時很在乎的“正統”和“篡逆”的大原則上,趙匡胤的心胸也無人可及。那是在一次宴會上,翰林學士王著幾杯小酒下肚,不知觸動了哪根神經,哭哭啼啼個不休,這可是大失禮的事,追究起來也是可大可小,趙匡胤倒沒怎麼在意,還命人扶他回去。可這位王著,就是不走,趴到屏風上抹開了鼻涕,深切懷念起舊主子柴世宗來了,這可是犯大忌的事,就算殺他的頭一點兒都不冤。

可趙匡胤揮揮手:“他就是個酒徒,沒啥大出息,我早就知道,況且一個書生哭兩聲舊主,能翻什麼大浪,算了吧。”就這麼輕易地把王著放了。要是碰上朱棣或雍正這樣的主,誅九族不一定,誅個七族八族的是不在話下。

和這件事異曲同工之妙的是,在削奪禁軍將領兵權後,趙匡胤曾想讓天雄軍節度使、周世宗及皇弟趙光義的岳父符彥卿統領禁軍,但趙普以符彥卿名位已盛,不可再委兵柄為由相諫。趙匡胤不聽勸阻,認為自己待符彥卿甚厚,符彥卿不會辜負自己。趙普卻反問他:“陛下何以能負周世宗?”這簡直是當著和尚罵賊禿,揭了老趙的老底,換了個皇帝早就掛不住臉面,不暴跳如雷也會拂袖而去,可趙匡胤竟默然無語,此事也就此作罷。

都說真龍天子有“逆鱗”,觸犯不得,可在趙匡胤的身上,健全的人格和嚴格的自律,使他的寬容達到了歷代皇帝中少見的高度。

趙匡胤武將出身,穿上了黃袍很少有上馬掄刀的機會,就和小鳥較上了勁,沒事時喜歡到後園去彈鳥雀。一次,大理寺的主官雷德讓有個問題拿不準了,想請示皇帝趙匡胤,可他正打鳥玩得興起,把雷德讓晾在了一邊。雷德讓不幹了,說有緊急國事求見,趙匡胤馬上接見了他,可一看奏章不過是很平常的小事,就生氣地責備他說謊。誰知道雷德讓也是個犟種,說再小的事也比彈鳥雀要緊,這話可夠衝的,趙匡胤怒了,掄起不離手的玉柱斧打落了這位雷先生的兩顆牙。

雷先生沒叫沒喊,慢條斯理地把牙撿起來放到懷中。趙匡胤怒問道:“你拾起牙齒放好,是想去告我?”雷德讓回答說:“臣無權告陛下,自有史官會將今天的事記載下來。”趙匡胤一聽,這可了不得,立馬命令賜賞他,以示褒揚。這還不是孤立的事件,《讀書鏡》中記載,趙匡胤一日罷朝,悶悶不樂了好長時間,對內侍說:“早來前殿指揮一事,偶有誤失,史官必書之,故不樂也。”

開國皇帝“偶有誤失”,竟然怕“史官書之”,由此可見趙匡胤的自律。

在封建社會,皇帝有絕對權力,“心有所畏”的皇帝是極其難得的,“心有所畏”,權力才不會被濫用。

可趙匡胤也太過仁厚,甚至到了“濫仁”的地步,且不說在對付遼國的方略上,首先準備的就是“贖買”幽雲十六州,不行再動武——這可以說是後來宋朝歲幣的雛形,就說他的小舅子王繼勳,大吃人肉也僅僅被外放到洛陽了事。

第三章 無法戰勝的強鄰

殘山剩水入囊中(1)

開寶九年(976)十月十九日夜,大雪飛揚,濃重的夜色,似乎是要隱藏盡所有的秘密。

就在這樣寒冷詭異的夜晚裡,宋朝的締造者趙匡胤忽然駕崩,年僅五十歲。

當天趙匡胤命人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