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之軒互相客氣地躬了躬腰。
“赤賀家的神影刀流自成一家,這位梅之軒兄想必也是家學淵源了……”
“您誇獎了!” 赤賀梅之軒的回答不卑不亢,“神影刀流博大精深,我也就會些皮毛而已!”眼睛依舊死死盯住李天郎腰間的佩刀。察覺到對方霸氣十足的挑戰氣息,李天郎只是笑了笑,沒有理會他。
兩頭壯如牛犢的猛犬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竄到李天郎身後,兇狠地盯著幾個日本武士,頸間的鬃毛叢叢蓬起,低沉的呼嚕聲從兩排呲露的長牙間隱隱滾出。“好了!別動!坐下!”李天郎喝住躍躍欲撲的巨獒,它們對敵意遠比人敏感,如果不加阻止,兩頭猛獸即刻就會兇性大發地發起攻擊。
“哦,哦!好大的狗!” 廬原武直誇張地用摺扇遮住嘴,“哪裡弄來的厲害畜生!嚇死人了!”
狗到了,說明後面的大隊人馬也不遠了,李天郎拍拍兩個碩大的狗頭,讓它們徹底安靜下來。抬頭眺望,山坡下已經出現了高仙芝隊伍的旗幟,他明白,此地絕非說話的地方,於是對廬原武直說道:“真對不住,本來應該好好和兄長攜手話別情的,但我現在還有要是在身,不能和兄敘舊了,廬原君還是住在城內鴻臚寺麼,待我辦完差使一定來和您相會……”
“對!還是在鴻臚寺,你可一定要早點來,我備好清酒等著你!” 廬原武直也轉頭看看漸漸走近的隊伍,似乎想問什麼,想想沒開口,只是再次握握李天郎的手,和他躬身告別。
看著李天郎的背影,廬原武直若有所思。兩隻大獒跟著李天郎小跑幾步,又回頭冷冷地看了一干日本人一陣,才在主人的呼喝聲中悻悻然走遠了。
“好靈性的畜生!居然聞出了殺氣!”赤賀梅之軒抄手喘息,眼睛也跟隨著漸行漸遠的一騎兩犬,“他真的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少年天才高手?在盤瀨城比武大會上放倒十五名家的那個人?”
廬原武直哼了一聲,收回了目光,沒有回答。
“他到底是日本人還是唐人?又怎會在長安?”赤賀梅之軒繼續問道,見廬原武直不耐煩地皺皺眉頭,立刻換了話題,“我注意到了他的手和刀!是嚴流的高手麼?真的有那麼厲害?”
“你不信?嘿!” 廬原武直陰沉沉地背上手,“他什麼流都不是,教他的那個方老頭……哼,不說這個了!不管他是什麼流,就是有那麼厲害!伊藤師尊都對他讚不絕口,稱他的劍法為‘唐流’,這傢伙是不多的幾個可以單雙手同時用劍的好手,伊藤師尊就教了他一招‘居合’拔劍術,他居然就能用得如魚得水,頗有青出於藍之勢。在盤瀨城比武大會上,連敗十五名高手,包括你們神影刀流的高手赤賀重太郎!……”
“啊!有這種事!重太郎的左手突刺號稱劍法一絕,不知戰勝了多少好手,可後來再也沒有用過,以至於現在赤賀家只知其名,不知其形,難道就因為這個……” 赤賀梅之軒皺緊了眉頭,摸了摸自己的刀柄,“原來是這樣啊!我很難想象他是怎麼破了‘龍蹶’的……”
“嘿嘿,我可不想詆譭你們赤賀家的神影刀流,但比武大會上我可是親眼看見赤賀重太郎還沒來得及展露他那手得意的左手突刺‘龍蹶’便被放倒在地!嘿,天智天皇御賜秋津兵衛這個人為‘電策’,你說會是假的?”廬原武直手中的扇子轉了個圈,啪地一聲擊打在左手上,用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喃喃念道:“秋津兵衛,李天郎,有意思……”
“剛才他輕鬆取勝不過是依仗騎術和巧力,桃井他們騎在馬上,重心不穩,且只擅長步戰,要是一齊下馬拔刀動手不說勝,至少未見得會落敗!” 赤賀梅之軒歪著頭回憶剛才李天郎和武士們的短暫交手,顯然已動了挑戰之心。
廬原武直哼了一聲,不置可否:“赤賀梅之軒!你這小子,嘿!想和他試試?”
“要不是大人您喝止……”
“算了吧,你比我怎樣?”
“輸多贏少!大人的劍法在日本當屬一流,可與我長兄並論!” 赤賀梅之軒老老實實地回答。
“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廬原武直斜睨著赤賀梅之軒,用扇子敲打著左手,“我若和你長兄較量,勝負至少對半,但對這個人,哼,我卻當真沒有把握!從十幾年前起就沒把握,現在我自恃已得伊藤一刀流真傳,原本以為可以贏得勝算,但目睹方才一幕,我卻仍舊對他最沒把握!你要和他比……嘿!過去這麼多年,看來他一天也沒有閒置他的修行……”
所有的日本武士臉上都現出將信將疑的神色,廬原武直懶得再講,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