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他們顯然做得出來,尤其是在遭到抵抗後,肯定會施以最嚴酷的報復……小勃律傾國之兵不過3000,在連雲堡就折損近半,況且連勇猛善戰的吐蕃精銳在大唐軍力碾壓之下也是頃刻間便土崩瓦解,那小勃律就是人人皆兵,個個死戰,也不可避免地將陷入死亡的深淵之中。察卓那斯摩痛苦地長吁一口氣,旁邊有小勃律人哇哇地嘔吐起來……
勝利是任何人都渴望的,勝利的喜悅沖淡了所有人心中的血腥和哀愁,因此,心事重重的李天郎在勝利的歡騰中也不禁輕鬆了許多。戰功顯赫的西涼團正式整編入武威軍,接受了精良的武器和豐厚的賞賜,士氣大振。但是近400人的部隊,在幾經苦戰之後,只剩下了223名肢體雄健,身心疲憊的戰士。李天郎率部受命與賀婁餘潤的番兵營聯合作戰,崇尚勇士的西域豪傑們對這些漢人戰士的到來表示了極有分寸的尊敬。在安西四鎮中,番兵歷來是非正規的輔助部隊,他們大多來自突厥、鐵勒、回鶻、吐谷渾、契丹、党項等胡族,且又分屬極為駁雜的種姓,既有志願從軍的,也有戰敗歸降的,既有姓阿史那的突厥貴族,也有名不見經傳的胡人散騎。經過長年的征戰,這些人和應召而來疏勒駐軍、或者跟隨唐軍作戰的葛邏祿、五識匿國軍隊不同,他們已經沒有了固定的歸屬,也徹底荒廢了田園牧耕,完全變成了唐王朝的職業僱傭兵,每次戰爭的劫掠就是對他們作戰的獎賞,他們以戰爭為生,也因戰爭而死。人人都是經驗豐富的戰士,個個都是冷酷無情的殺手,騎射是他們的強項,單兵作戰能力可謂極強。但是他們的軍紀、裝備和訓練均不及唐帝國正規的軍隊,整體作戰力更是無法和武威軍這樣的漢軍精銳比肩,這也是唐軍在與無數胡族作戰時往往能以少勝多,席捲西域遼闊疆域的重要原因。番兵也因此常被漢軍輕視,儘管他們在歷次作戰中表現不凡,但委實被當著下等士卒,比當初的西涼團還慘,可以說是唐王朝廉價的炮灰。
大唐軍營,營火輝煌,酒香四溢,成千上萬的篝火烘烤著無數的牛羊,將士們豪邁的喧譁徹夜不息。李天郎和馬大元、趙陵卻在帳中愁眉深鎖,高大帥居然叫他們做翻越坦駒嶺的前鋒,這顯然是繼勒令攀登通天崖之後又一九死一生的任務。
“我一時不忍,倒連累眾弟兄了,”李天郎長嘆一聲,“大家隨我出生入死,我卻屢屢陷眾人於絕境,叫我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弟兄!這個什麼鳥都尉,要來何用!”
“大人何必如此灰心,這可不是你的風格!”馬大元滿不在乎地喝了一大口酒,“大人在高大帥面前冒死諫言,救得連雲堡數千性命,這等膽魄,軍中幾人能有?大人遠見,我等粗人也是不懂,但卻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大人帶領我們衝鋒陷陣,立下赫赫戰功,使得眾兄弟,包括陣亡諸兄弟,個個都有極為豐厚的賞賜,軍中哪個人現在還敢小看我西涼健兒?如果不是跟著大人您,我們死了也就埋沒在三尺黃沙之間,那有這麼痛快!”
“就是!”趙陵抹抹油膩膩的嘴,激動地揮舞著手裡的半截腿肉,“高大帥要差我們翻越雪山,我們盡人皆知,雖說那雪山險惡,眾弟兄誰人又說個怕字?通天崖我們都拿下了,我不信我們就不能踏平那雪山!再說了,”趙陵狠狠地咬了一口肉,滿嘴流油地說,“軍令如山!反正不去也得去,不如亡命一博,那怎麼說的,大人,你常說的那個?對,置於死地而後生!”
“大人,弟兄們下面的事你放心,有我們和趙陵在,倒是您,”馬大元眼裡湧出溼潤的目光,“高大帥一次又一次地為難你,如今又開罪於那個太監,加上番兵營之混亂,你可是步步艱難,面面險惡啊!”
“馬哥擔心什麼番子,誰他孃的敢不聽李大人號令,我先一箭射穿他的腦門!”趙陵將一塊碎骨象射箭一樣吐進篝火裡,引得“風雷”,“電策”不滿地嗚嗚不已,馬大元隨手扔過去一塊羊腿,兩頭巨獒立刻住嘴毫不客氣地大嚼特嚼,“量他們也不敢!”
李天郎勉強笑笑,端起了酒杯:“好了!大傢伙不說這個!來!幹!”“幹!”“幹!要死也先喝個痛快!”
酒過三旬,馬大元和趙陵醺然告退,帳篷裡只剩下了李天郎,他斜坐在馬鞍上,一手端酒,一手用引火的樹枝在地上畫坦駒嶺的地圖。下午張達恭和賀婁餘潤帶來了一張地圖,三個還研究了半天,卻也沒有個眉目。雖然前進路線大致確定,方向也一目瞭然,但神秘雪山上的路線和地勢卻無人知曉,真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帳門外有人說話,李天郎定神細聽,是岑參,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正思量間,岑參已經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