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計程車卒,好不容易才穩住了陣腳。怛羅斯河並不寬闊,水也不深,能過河的地方倒是不少。於是,奪命逃跑的米軍紛紛舍了軍械旗仗,不顧一切地跳入河中,連滾帶爬地向西岸狂奔。他們中不斷有人被唐人的飛矢射倒,在河水中激起腥紅的浪花。眾多人腳馬蹄踏在死傷者的軀體上,在哀號聲中濺起沖天的水幕。
一個渾身是血的米國人逃過石軍隊伍,接著是一群米國人,亂哄哄的米國人後面,還有僥倖突圍而出的康國人,他們頭也不回地越過塔立丹的旗幟,往後方拼命奔逃。“壓住陣腳!準備弓箭!”塔立丹高呼,他必須做點什麼,否則軍心就會徹底渙散。“後退者斬!”有傻乎乎跟隨逃兵欲退的石國士卒被塔立丹的衛隊驅趕回來。“別表現得像個懦夫!想想你們慘死的親人吧!他們會為你們感到羞恥!”塔立丹鼓起了勇氣。在河邊高舉戰刀,激勵士氣。“放箭!放箭!不要讓唐人過河!”
急促的箭雨使唐軍兇猛的進攻為之一滯。
“每夥一人牽馬,四人步戰!單號隊櫓盾長槍,結一字長蛇陣!雙號隊引弓疾射!”西涼團的櫓盾重重地插進怛羅斯河岸邊的礫土裡,馬搏在支起的長槍間騎馬穿行,發號施令。“別讓賊子再有一兵一卒逃過河去!”
趙陵帶十餘騎躍馬入河,手起弦響,對岸石軍旗手倒下一片。唐軍乘勝大呼。石軍箭雨頓挫,不少人駭極而噪。待第二輪鵰翎箭至,所有的石軍旗手全部躲進了盾牌後面。依稀可以聽見石軍統帥憤怒的喝令,石軍箭雨稍有恢復,但每一枝箭都顯得膽戰心驚。
“大哥且歇歇,讓兄弟也顯露顯露!”技癢的阿史摩烏古斯催馬大喝,率呂烏鐔等五名飛騎搶先衝至河邊,“讓某去取了賊首人頭!”
話音未落,一枝重箭徑直貫穿近處一名石軍士卒皮盾,直插入腹!
“要去齊去,看誰爭先!”趙陵好勝之心大起,也揚手兩箭,射倒一個驚慌後退的米軍。“兒郎們,隨我上!別讓飛騎小瞧了咱!”
光趙陵、阿史摩烏古斯兩柄硬弓就夠石軍喝一壺的了。再加上十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那些未經戰陣的石國人那裡消受得起?
塔立丹聽得前面“轟”一聲鼓譟,上百士卒雪崩般潰散,以為唐人大軍襲至。但定睛一看,只不過數十騎唐人衝將過來。他不由大怒,區區十餘騎就如此跋扈,不是視我石國無人麼!“來人那!殺了那幾個唐朝狂徒,可當國之左將!”塔立丹揮刀大吼道:“賞金五千!前進!前進!殺了他們!”
那早先傳令的面嫩小將發一聲喝,舉了紅色戰旗,吶喊著帶了三十餘騎分開敗退眾人,前往迎戰。到底還是有和自己一樣有血性的石國人啊,我們……一枝利箭“颼”的一聲與塔立丹擦臉而過,驚得他悚然出了一身冷汗。
唐人的箭!
更多唐人的箭!
近處有箭鏃命中的悶響!
塔立丹沒有意識到自己銀光閃閃的鎖帷子使他成為陽光下最醒目的目標。
率先反擊的三十餘騎未等衝到唐人近前便倒下一半,那兇悍小將頭一個被箭射穿咽喉。唐人的馬槊和橫刀徹底破碎了塔立丹的期望,剛剛鼓起勇氣跟隨人流反衝鋒計程車卒又掉頭逃跑,不過這次,他們再也無心抽身反擊,不僅如此……
“殿下小心!”一名肩膀已經中箭的衛士張開雙臂,用生命捍衛了自己的王子。他後心中箭,翻身跌下馬去。擋不住!根本擋不住!這麼多人都擋不住!唐人的箭轉眼間已經可以射到自己跟前!
塔立丹的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一粒黃豆大的汗珠衝他額頭惶然而下!“殿下快退!”有人高喊。丟棄兵器的脆響比急促的馬蹄聲還要密集,失魂喪膽的雜亂腳步聲刺痛了塔立丹耳膜。“他們來了!他們衝過來了!唐人衝過來了!”
怛羅斯河水響起一陣“呵呵”的三怪轟鳴。
從巨大驚駭中醒豁過來的塔立丹在馬上縮了脖子,急急忙忙撥轉馬頭,沙啞地喊了一聲:“撤退!撤回城裡!”用不著他下令,士卒們早就開始抱頭鼠竄。
“呵呵”聲更大了,沸騰飛濺的浪花激起又落下,落下又激起。彷彿有一條蛟龍,正在淺灘裡撲扇翻騰。一枝溼漉漉的託黑魯爾旗穿過重重水花,最先出現在嚇呆的石軍士卒面前,接著是從天而降的連枷、柯斧、流星錘和狼牙棒。
鐵鷂子來了!
本來沒想衝過河去,李天郎並不知道河那邊敵軍的虛實,再說,還有在側翼按兵不動的突騎施人,貿然過河實在不明智。因此,他連發急令,傳正在前方拼殺的趙陵和阿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