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一切,也都是你的……”阿米麗雅的聲音悄悄地在李天郎耳後響起,李天郎鬆了口氣,心裡充滿感激,所有的禮節和臨時死記的問候胡語,都是阿米麗雅事前教授的,否則,也不會令回紇人如此接納。
接下來是醇香的馬奶酒、鮮嫩的烤羊、甜美的蜂蜜和飛旋的歌舞。回紇人確實用最隆重的儀式來歡迎李天郎,剛剛大病初癒的李天郎哪裡抵得住這樣的熱情,不一會就喝得酩酊大醉,被僕固薩爾和阿史摩烏古斯扶回了帳房。僕固薩爾的老父親,先前代為回禮的老酋長僕固王乙將自己的氈帳慷慨地讓給了李天郎。
清晨,嘹亮的牧歌聲中,李天郎醒了過來,他披衣站在氈帳門口,呼吸著沁滿漿草清香的鮮涼空氣,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萬丈霞光中,蜿蜒的河水波光粼粼,在盡天相接的草原上劃出幾道圓潤的弧線。河岸邊碧綠的草地上,百花爭豔,紅的,白的,黃的花朵漫山遍野,將連綿起伏的蔥綠點綴得五彩斑讕。草地上是成群的牛羊,它們或簇擁成潔白的雲朵,或流掠成飄動的綰帶,星落散佈。揚鞭策馬的回紇青年嘴裡呼喝尖哨,穿行在牲畜群落之間,馬蹄過處,引發牛羊們庸懶的叫喚和蠕動。提水生火的大多是服飾豔麗的姑娘,嫋嫋煙火間,不時隱隱傳來姑娘們銀鈴般的笑聲和歌聲。寧靜的草原因為這些天地間的靈物而顯得生機勃勃,世間永珍也許原本就是該這樣和諧地彙整合一曲動感的悠悠牧歌。
汪汪低吠聲中,兩頭碩大無比的巨獒霸氣十足地驅趕開雜亂的牲畜,雄赳赳地跑了過來,後面是捧著大束草原鮮花的阿米麗雅……幸福的笑容盪漾在阿米麗雅鮮麗紅潤的臉上,微風拂過,幾縷散落在回紇花頭巾外的長髮飄逸飛舞,草地上地露珠濺溼了她的衣襟,將她丰韻健美的窈窕身影襯得愈發楚楚動人。
“李郎,你醒啦?頭疼不疼?吃東西沒?”李天郎一時痴了,伸手攬過阿米麗雅的腰,低頭親吻她嬌豔的嘴唇,於是他整個頭都埋沒在繽紛的花束裡。
阿米麗雅“嚶嚀”一聲,嬌羞地推開他,“看你,大清早就沒正經!哪像個大唐皇族!”
“有你,有紗米娜,什麼大唐皇族,我都可以不要!只要有你們。我寧可跟這些胡人兄弟一樣,遊牧放歌,好生快活!”
“真的?”阿米麗雅偎依在夫君懷裡,幾乎被幸福窒息,“我也盼望有那麼一天……”
“呀!紗米娜呢?我的心肝寶貝呢?”李天郎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叫了起來,“我還沒來得及看她呢,你怎麼把她拋下一個人去採花了!”
“現在想起女兒啦!”阿米麗雅嗔怪道,“她早就吃的飽飽的啦,哥麗和查默看著她呢!”哥麗和查默是跟隨阿米麗雅從小勃律來的奶孃和侍女,一直負責照顧紗米娜。其他的小勃律衛士和僕人都奉阿米麗雅之命回返小勃律去了。
“嗯,我得去看看,昨天光顧喝酒,都沒抱抱她,她一定責怪我這當爹的。”李天郎抬腳就往旁邊帳房去,阿米麗雅笑笑,哼著歌也進帳為李天浪準備早飯。
迎面碰上喜笑顏開的阿史摩烏古斯,端著一個大盆衝“風雷”“電策”囉囉招呼。“什麼這麼高興?端的什麼好東西?”李天郎順口問道。
“啊,主上,是我擠的羊奶,和些碎肉牛骨,給它們吃的!”未等阿史摩烏古斯放下盆子,“風雷”“電策”便急吼吼地雀躍而來,立起一人高的龐大身體,呵呵咕嚕著要搶食吃。“嘻嘻,慢點!慢點!都有!都有!還好。過去擠奶的本事還沒有忘,否則真叫那幫回紇婆娘恥笑了去,那時節,我娘教的,說多學些總沒壞處,至少不會守著牲口餓肚子……”阿史摩烏古斯開始用突厥語嘰裡咕嚕回憶他母親的話,臉上溢滿甜蜜和神往。李天郎突然發現,阿史摩烏古斯是喜歡笑的,自從進入草原,他的神情就快樂了許多,呵呵,這個渾身都充滿仇恨和急躁的怪人居然也有溫情脈脈的時候。是,田園牧歌不管是對什麼人,都有著強大的吸引力,不僅是吸引,簡直就是融化……
紗米娜躺在搖籃裡咿呀學話,健壯的小腳小腿在襁褓裡蹬踏嬉戲,草原的陽光和野花簇擁著如花蕊般嬌嫩的她。“乖,別亂動!”阿米麗雅輕輕地將紗籠掩好,草地上的蚊蟲可不能傷了她的寶貝。“要是永遠這樣該多好啊!”
哥麗和查默難得玩樂,兩人騎著馬興沖沖地跟著阿史摩烏古斯看牧羊套馬去了。遠處一群點燃艾草驅蚊的回紇牧民別勞作邊彈琴歌唱,馬奶酒的香味隨著風兒飄飄然蕩了過來。
“琵琶長笛曲相和,羌兒胡雛齊唱歌。渾炙犁牛烹野駝,交河美酒金叵羅。三更醉後軍中寢,無奈秦山歸夢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