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中,李天郎的呼吸也均勻起來,嘴角有了笑意。如果這是夢,那就不要醒來。髮鬢被什麼一扯,咿呀咿呀的聲音高了起來,極不情願從夢中醒來的李天郎皺了皺眉頭。
“李郎……”天啊,一定是做夢,只有心愛的阿米麗雅,才會有如此深情的呼喚,多好的夢啊!“李郎,睜開眼睛……”
“阿米麗雅……”是你嗎?親愛的妻……是你在呼喚我嗎?李天郎的嘴似乎比他遲滯的大腦還要醒得快,緊接著清醒過來的是李天郎的鼻子,他清楚地聞到了如夢如幻的花香,只有神花公主身上,才有這樣獨特的香味。
“是我,李郎。你的阿米麗雅,還有……”
李天郎使勁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阿米麗雅淚眼婆娑的臉,模糊而真實。李天郎眨了眨眼,阿米麗雅的臉愈發清晰,真的是她!魂牽夢繞的愛妻!
阿米麗雅溫柔地撫摩著夫君消瘦脫形的面龐,激動和心痛的淚水終於滴落下來……
“你的女兒,李郎,就在你身邊,看看她!”李天郎注意到了躺在自己頭邊的襁褓,裡面有個嬰兒正瞪圓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看著他,也許天性使然,她居然沒被李天郎駭人的面容嚇倒,反而手舞足蹈,去撓自己父親的頭髮。
“我的……”李天郎幾乎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幸福揉碎,他拼命抬手想撫摩這個自己的血脈,“女兒……”
“是的,我、女兒、你,我們全家,終於團聚了……”
“哈哈哈!”一陣狂放的大笑從屋子裡爆發出來,屋外的阿史摩烏古斯、趙陵、僕固薩爾、馬博等人面面相覷,那確鑿無疑是李天郎的笑聲!
“雅羅珊回來了!”阿史摩烏古斯呲著牙,拍拍“風雷”“電策”的頭,三隻犬一齊嗚嗚歡叫。
龜茲軍城外的河灘上,塵灰飛揚,急促的馬蹄聲中,間或聽得一兩聲斷喝。
汗水淋漓的高仙芝高高舉起自己的球杆,揚臂將球飛擊出去,被緊勒住轉向的戰馬大張著嘴,涎水灑滴。封常清的球杆和劉單的球杆為爭球猛烈格擊,都沒有碰到球。飛馬疾馳而來的程千里縱馬衝撞,健蹄下泥沙飛濺,雕有花紋的球在亂蹄中瘋滾而出。李嗣業提杆欲擊,卻沒高仙芝馬快,馬首被高仙芝的特勒青阻頂,只得生生勒住。高仙芝得勢不讓人,不管李嗣業球杆撲面而過,急速補擊,球應聲入門,左右觀球眾人齊聲喝彩。
“進三球!此局東隊勝!”充當判事記分的旗牌官抹著臉上的汗水,大聲呼喝,“各位大人且事歇息,換馬再戰!”
高仙芝呵呵大笑,跳下馬來,將球杆和馬韁繩往親兵手裡一扔,一邊取水囊一邊得意地衝李嗣業道:“如何,連輸兩局,服也不服?”
“罷了!罷了!下一局不打也罷!”李嗣業惱道,順手打了自己坐騎一掌,“馬比不過,擊杖也沒了準頭,今日好生晦氣!”
“李將軍氣餒也!”封常清笑道,也顧不得擦滿臉的汗水,“汝若如此,未戰便已輸三分也!”
“然,此連騎擊鞠之戲與揮軍作戰理同。李將軍萬不可滅了自家士氣!”氣喘吁吁的程千里也道,“不過此次高使君與封二郎二人配合極佳,幾合於一人卻又過於兩人,風回電擊,左右驅擊,贏之也不足為三也!”
“哼哼,要是李天郎或是野利飛獠在。加上我、劉單、千里,當絕勝無算!”李嗣業恨聲道,“連輸兩局,氣殺我也!”
眾人大笑,意甚歡暢。
“李天郎現時如何?”高仙芝放下水囊,臉朝著封常清,“給他的軍令擬好了麼?”
“已然可以下地走動,但仍體虛,需緩緩調養……”封常清隔三差五就可以得到來自疏勒的軍報,每每必言及李天郎。這是高仙芝特地囑咐的。“估計討石國之時,難以隨軍征戰了。”
“嗯……那胡人女子居然有這等本事,區區幾日便使李天郎恢復了元氣,呵呵,有趣!有趣!”高仙芝喃喃一笑,“那胡女……姓甚來著?”
“就是小勃律前王蘇矢利之之女,人稱神花公主的阿米麗雅。”劉單曾出使小勃律,自然知曉。
“是了,”高仙芝負手凝望天際,想了想,“也罷!番兵營有了病癒的賀婁餘潤,出征當無虞……常清即草擬交李天郎軍令,令其徵召人馬,按其法操練,以備戰用。募兵所需器仗、甲冑、馬匹及銀資皆由都護府支取。”
“如此也好。如今李果毅可是胡人眼中如日中天的雅羅珊,聲望非一般漢臣所及。由其出面招募,當是恰當之極。”封常清點頭應道,心中已開始盤算,“然徵募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