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軍尚無察覺。”
“好啊,既然那麼想偷襲吾之輜重,那本將軍就來個將計就計,以急襲對急襲!”李天郎在坐騎上挺挺身子,“叫兒郎們披甲亮劍,準備殺他個片甲不留!”他揚手一揮,“各團統軍頭領,速速過來聽令!”
中軍的號角嗚嗚吼了兩嗓,乾澀而急促,猶如頭狼發出的狩獵嚎叫,所有計程車卒彷彿喝了提神的烈酒,早將星夜兼程的辛勞拋到九霄雲外。一陣金屬鏗鏘之後,五團番兵迅速將行軍隊型轉變為作戰隊型,各隊旗頭率先定位,餘者從之。
“碰上賊子了!”“要真幹一場了!”“好啊!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橫行沙場了!”“站好!站好!急什麼!注意聽號令!”“你腿抖個什麼,是不是待會還要尿褲子啊?”“孃的,我那是心急,不是害怕!”“你奶奶的,不把鞍帶扣緊,想他孃的摔死啊?”……
交戰在即,竊竊私語最多的是新丁,這不三怪,第一次見仗誰都會有那麼些緊張,興奮和恐懼。隊正們厲聲關照地也是這些躁動的新丁,而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們則沉默寡言,手底下可沒閒著,不慌不忙地檢查馬具兵刃,輕輕安撫自己刨蹄甩頸的坐騎。
站在李天郎後面的趙淳之一顆心也砰砰砰地劇烈跳動,他的願望就要實現了。可是他心裡也暗暗氣惱,殺人又不是沒殺過,明明以為自己能夠做到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但手仍舊不聽使喚地微微發抖,只好用力抓緊韁繩,一次次地深呼吸。趙陵、野利飛獠、僕固薩爾、白孝德、馬搏一一飛馬馳來聽令,他們一個個好威風啊,神情多從容啊,只有真正的戰士才會在大戰前有如此的鎮定沉穩。那個背了兩個盛箭胡祿的一定是安西第一神箭手鵰翎團校尉趙陵,聽說他手裡的挽天弓是高大將軍賞的御用之物哪;留個髡髮的除了那個叫野利飛獠的党項胡人還能是誰,只有他的戰馬有沉重的馬鎧,好神氣啊;對了,這個叫僕固薩爾的回紇校尉據說十個腳趾頭在討擊朅師的時候給凍掉了一半,不得不在靴子裡裝硬物充抵,還只能騎戰,下地就瘸;提著陌刀的那個是個怪人,頭髮膚色望去顯是漢人,但高鼻碧眼卻是胡人之像,呵呵,不過使陌刀的歷來是軍中狠角色,看他寬若熊腰的胸膛,想必傳言非虛;趙淳之注意到與自己年紀相仿的馬搏,不由得心生一股少年人的爭強好勝之氣,哼,也很年少麼,居然能掌管一團人馬。到時候瞧我的,堂堂疏勒守捉使之子,不信連個西涼白丁都比不過!
李天郎言簡意賅,三言兩語交代了戰法部署,五人對不明之處略問一二即飛馬歸隊。趙淳之竭力挺直腰桿,豎起耳朵聽李天郎從容不迫地排兵佈陣。真是有條不紊,深諳兵法啊,趙淳之一臉崇敬地看著李天郎,已經將他視做了自己今後追習的榜樣。也許,我也可以成為十年後的雅羅珊!突然注意到有目光在掃視自己,轉首一看,是那個醜陋猙獰的胡人親隨,李將軍怎麼會找個這樣的親隨呢!趙淳之狠狠瞪了對方一眼,那胡人也不生氣,嘴裡咕噥了一句什麼,笑了笑,臉上的褶皺彎出一束束輕視小覷之意。趙淳之猜也猜得出他咕噥的是什麼。無非是“乳臭未乾”之類,這使他怒火亂竄,哼,呆會讓你見識見識小爺的厲害!
行在隊伍最前面的飛鶻團五百精騎在平整的西域荒漠上拉開了數道整齊的行軍飛塵,他們的方向,筆直地伸向拔泥塞幹暾沙缽俟斤部的營寨,僕固薩爾得到的將令不僅是突襲營寨,還要斷了對手的後路。西涼團、鵰翎團六百將士繞道右翼,待李天郎親率鐵鷂子和剽野團從左翼攻擊來襲敵騎時,也既包抄,合殲賊軍。杜環領匠兵馱獸集合長行坊,以車陣硬弩自守。
“淳之,領本部人馬緊跟杜長史,固守輜重,寸步不離!”李天郎從阿史摩烏古斯手中接過大槍,注意到趙淳之嘴唇翕動,滿臉急切求戰之色,“才開始,小子,你慌什麼!”李天郎衝他笑笑,語氣卻不容商量,“聽令吧!”
趙淳之咬咬嘴唇,羨慕地望望飛馳而去的輕騎,悻悻然行個禮。垂頭喪氣地率隊隨杜環去了。
“太陽還沒有升高,趁天氣還沒有變熱,儘快結束戰鬥吧,”李天郎提槍躍馬,大吼道,“兒郎們,隨我來!”
馬鋌和馬鐧激動得面紅耳赤,他們一個高舉武威軍的蟠龍軍旗,一個高舉剽野團的黑色鶡鳥旗,跟著李天郎衝在隊伍最前面,剽野團三百番漢陌刀手提韁策馬以兩列橫隊緊趨於後。在他們後面一百步外,是滾滾而來的鐵甲鷂鷹。
李天郎想要的不僅是大振士氣的首戰告捷,而且想全殲這股敵軍。此時能多殺一個敵人,也就會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減少一分壓力。但是,瞬息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