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溫度漸漸高起來,張銀富鬆開了被窩頭,伸手叉腳地打著呵欠伸了個大懶腰,好像一隻景陽岡上剛甦醒的大蟲。骨節竟有“格格”的脆響。他準備舒舒服服坐起來喝杯熱茶,打發阿香回去。天不早了,又是一個人走路,不能搞得太遲。
阿香推門進來,頓時感到燠熱撲面。室內空調開得蠻高的喲。開水衝綠茶,清冽的茶香溢位來,絲絲繞繞,氤氳在空氣中。張銀富口乾舌燥,慌忙接過來,剛沾嘴邊,燙得一激靈,茶水都灑了出來。“瞧我這個急,”他有些不好意思,“口真是太乾了。”
阿香嫣然一笑,脫下風衣掛在衣架上,把椅子移到床邊坐下,“來,叔叔。”她接過張銀富端在手上的茶杯,聰明地把滾茶倒些杯蓋裡,嘬起嘴兒,吹吹氣,放在唇邊試了試,“行了,能喝了。”伸到張銀富嘴邊讓他啜飲。醉酒的人口乾得難過哩,以前媽媽就是這樣喂爸爸的。
張銀富心潮逐浪,“波波”撲打著感情的閘門。他竭力忍著,不願在阿香面前動情失態,迸出眼淚來。但他的嘴唇卻有些發抖。他只感到胸襟深處有塊繭藏多年的拳頭樣的塊壘像羊脂團般柔軟而烊化開來。自從妻子故去,從來沒有一個女性如此親近地這樣呵護過他。面對這個楚楚可愛純潔親切的女孩子,張銀富恍惚了。
阿香在杯蓋裡輕輕吹起一派漣漪,吐氣如蘭。這溫暖的芳馥拂過張銀富的臉面,讓他心醉神迷,心旌動搖。他感到自己有些漂浮起來,思維在真空中蹣跚。在這溫暖如春的安靜密室裡,他與她離得如此之近,鼻息可聞。——他分明嗅到了從她身上沁出的處子的體香,這讓他顫慄起來——鑰匙!開啟塵封的鏽鎖的鑰匙!他渾身繃緊,肌肉由於緊張而生疼,牙齒“切切”打顫,眼珠變得通紅,曾經疲軟的胯下竟騰起一團火,漲潮了,升起了高桅,桅旗獵獵,“噼啪”作響,如灶膛間炸裂的劈柴,火星四迸!被理智的魔瓶囚著的人性的邪妄衝破了瓶塞,瘋狂擁擠而出!
“叔叔!你怎麼啦?”阿香驚恐的叫聲甫落,張銀富已拗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臂,更就勢把她攬進了懷抱。茶杯“啪”地跌落在紅漆地板上,茶水蚯蚓似的亂爬,片片茶葉如遭“敵殺死”噴射的蟑螂,屍首狼藉。
呼喊,哭叫,掙扎,搏鬥……
夜已深,吳窯藥廠南湖邊那片樹影間矗起的二層小樓孤零而靜穆地站著,好像一個沉默的碉堡,又恰似一個碩大的墳墓。
雨仍在飄。從西南方向隱隱滾過一陣悶雷,那是在看不見的彤雲深處駛過的憤怒的戰車……
阿香被張銀富強暴了。
張銀富趴在阿香了無生氣死屍般的肉體上。放洩後的激情正在退潮,他牛喘著。突然電話鈴暴響起來,如半空兜頭潑下來的冰水,驚得張銀富彈簧般從床上蹦起來,霎時面如死灰,渾身發抖——他的真魂歸了竅。
——他強姦了阿香!
阿香像死了似的大睜著眼睛。眼睛裡沒有光,沒有色彩,空空洞洞。什麼也沒有。
張銀富忙不迭替阿香拉下被他瘋狂的胖手捋推上去的胸罩、內衣和羊毛衫,提上了褪到膝蓋的三角褲和外褲。
搖著她的肩——“阿香!”“阿香!”
。。
《石橋》第五章5(4)
不動。
理著她散開的頭髮——“阿香!”“阿香!”
不動。
宛若死人。死不瞑目。
張銀富“咚”地朝阿香跪下了,號哭起來:“阿香,我不是人啊!我是活畜生啊!”“噼噼啪啪”抽起了自己的嘴巴。左右開弓,一個響似一個,無休無止。
電話鈴又爆豆似的響起來。那是親人在家裡急切的呼喚。
兩行清淚從阿香面頰上滾落下來。
阿香踉踉蹌蹌奪門而出,衝進了無邊的風雨中。
張銀富直定定地跪著,跪成了杭州嶽王廟裡的鐵鑄的秦檜。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狼藉的床單,那上面有幾點零亂的洇紅,有如樹上搖落的桃花瓣,繽紛飄搖,簌簌而下。
那是阿香的處——女——寶。
張素雲和沈祝壽兩口子在床上不敢睡著,等著阿香回來要開院門,打了兩遍電話卻沒人接。沈祝壽說張銀富肯定睡死了,阿香在往家走哩。素雲埋怨道:“你們這幫人,喝起來就死喝——哪天喝死個把人就好玩了!”要沈祝壽最好起來出去接下子。“這毛雨撒撒的天!——前巷蔡國祥家砌廚房,路上磚頭砂漿塊塊是的,別把伢子跌下來。”沈祝壽應了,起身拿個電筒開門出來,在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