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海接著說,很痛悔地樣子,“裡面浸泡著又大又肥又白的爛腳皮呀!”
潘國華喉嚨裡“咯咯”直響,忙把粥缽子往鋪上一擺,衝了出去,“稀里嘩啦”嘔了起來。宿舍裡笑成一片。
潘國華嘔得眼淚汪汪地進了宿舍,對劉桂海說:“算你小子促狹!”
“別罵人。”劉桂海嘻嘻笑著說,“我也是被人偷寒心了。”
吃過早飯,存扣往教室走,看見瘦巴巴的潘國華跟在後面。才吃過人的苦,可憐兮兮的。便動了惻隱之心,慢下步子對他說了聲:“早飯沒吃成肚子要餓的。”
“沒事……我去買根油條吃。”潘國華見存扣和他說話,感激地抬頭望了他一眼。
“你呀,以後不要愛佔便宜了。”存扣說,“佔小便宜吃大虧,還容易被人看輕了。”
“媽的,哪天尿泡尿他清水盆裡!”潘國華恨恨地說。
“不能!他錯一你不能錯二。”存扣盯著他,認真地說。
潘國華囁嚅:“……他也太毒了哩……”
“你中飯後上街買兩個盆子。這錢不要省。”
“嗯。”潘國華說,“下週買。我沒多錢了。”
存扣掏出五塊錢給他:“你先用吧。”
於是,存扣在田中有了第一個朋友。
。。
《田垛》第一章4(1)
潘國華個子不高,頂多一米六的樣子,瘦精精的,腦袋和眼睛倒挺大,看人喜歡直視對方的眼睛,無邪單純的神態倒像是個初一的學生。男生們喜歡拿他開心,言語中都有些瞧不起他,主要是因為他的家庭條件比較差,很多方面表現得就有些小氣,猥瑣。他穿著是班上最差的。他身上有件寬大的半新中山裝,老氣的灰顏色,是他爸爸給他的,走路走得快時衣襬翻飛,“嗖嗖”作響,煞是有趣。而他本人卻無所謂。他沒什麼零用錢,據說,他爸爸一週只給一塊錢,因此別的同學吃東西時他總愛涎著臉跟人家討要一點兒,而他有點吃食卻捨不得與人家分享。存扣看到他的粥菜都寶貝似的鎖在箱子裡,吃粥的時候開鎖拿出來挑一點兒,馬上就鎖上了。有個同學曾揭發他晚上蒙著頭鑽在被窩裡吃炒蠶豆,一針見血地分析這種吃法一是怕嚼蠶豆的“咯嘣”聲被人聽見了,二是怕蠶豆的香氣被人聞到了,怕人家跟他討。存扣心想,果真這樣,這蠶豆吃得也實在太痛苦了,還不如不吃。
存扣借給他五塊錢買了兩隻塑膠盆,結束了他偷水的歷史。他很感激存扣,端水時總跟存扣一塊兒。
“丁存扣,你五塊錢我要分幾次還你才行哩。”
“沒事。有錢就還,我又不急。”
難得有人對他這樣好,潘國華把存扣當成了知己,沒事就過來拉呱幾句。
“丁存扣,你做什麼要轉到我們田中呀?”
“喜歡這兒唄。”存扣微笑。
“你從哪個學校轉來的呀?”
“吳窯。”
“呀,吳窯!”潘國華直嘖嘴,“那可是好地方呀,我聽人說過,吳窯繁榮,熱鬧;中學大,有標準的操場——跟縣中一樣的。”他狡黠地看存扣的眼睛:“你肯定不是因為喜歡的原因來我們田中的。你不要騙我。”
“這可是秘密。無可奉告。”存扣還是微笑。他聽潘國華誇吳窯,誇吳中的操場,心裡突然掠過一絲失落。田中的條件確實與吳中沒法比,操場太小了,連個一百米直跑道都沒有,跑一百米只得跑操場對角線。居然是個老中學,真離奇了。
“唉,我就不喜歡這破學校,吃水不方便,廁所臭烘烘……”
潘國華指的是男生宿舍的廁所。存扣第一次進宿舍就隱隱聞到一股大糞味,不由皺起眉頭說了句:“咋這麼臭?”旁邊就有一個同學告訴他這是因為宿舍西頭有個廁所,是露天的,“我們還好,是四室,六室七室靠得近還臭呢。不過我們都慣了,聞不見了。你才來,鼻子尖。”存扣去小便時一看,果然是,一排邊十幾個坑位,倒是蠻整齊的,就是沒有個頂棚。心想,好天尚可,逢到陰天下雨咋個上喲。以後潘國華曾給存扣朗誦了一個順口溜:
風吹屁股冷,
寒風刺肛門。
為了解大便,
只好忍一忍。
存扣一聽,真的好形象,朗朗上口。“撲哧”笑了:“你小子,真逗。”
“你身上這滑雪衫真好看。黑的。”一次在操場邊上散步時,潘國華對存扣說。眼裡的羨慕和他語言表達一樣,像個孩子。“你家一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