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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殷採倩慢慢走了出來。她臉上因血色未復而帶著些蒼白,只一雙眼睛眸色光亮,仍是俏豔神色,其中卻隱隱帶著些別於往日的情緒。

她靜立著,忽然緩緩斂衽對十一深深拜下。

十一皺眉不解:“你這是做什麼?”

卿塵上前抬手扶她:“小心傷口。”

殷採倩仍是行了一禮:“採倩年少不懂事,方才言語衝撞了澈王爺,還請王爺見諒。”一句話拉開尊卑之分,她抬頭,看向十一:“王爺千金之軀尊貴非常,採倩生性頑劣粗陋愚鈍,實在不配婚嫁,還請王爺收回方才所言,採倩不勝感激。那日之事……事出意外……王爺不必在意。”她貝齒輕咬本無血色的唇,反而浮起一層鮮明的紅。

卿塵眼中微微一亮,十一愣了片刻,說道:“你何出此言?”

殷採倩眼中既是迷茫亦存堅決,她瞬目稍許,說道:“……我也不知這樣對不對,但王爺若因責任而娶,採倩若因名節而嫁,比翼連理卻還得夾上些不明不白的牽扯,如此一生,如何相對?王爺也是性情中人,是以採倩斗膽,請王爺三思。否則……否則我不是白白離開天都?我不甘心!”

雪靜,掩的天地無聲,帳前無聲立著三個人。

卿塵唇角忽爾帶出若有若無的笑,不甘心?說了一通聽起來像模像樣的道理,最後竟是這麼三個字。

十一打量殷採倩半晌,突然朗聲大笑:“真情真性,今日方識殷採倩。我夜天澈欠你一個人情!”

殷採倩扭頭道:“兩清了,王爺救我在先,何況我去擋那一箭時並沒來得及細思。”

“現在細思了不但心生悔意,怕是還想補給我一箭?”十一問道。

“採倩不敢。”殷採倩微挑柳眉。

“嗯,不是不想,是不敢。”十一道,前方隱有戰鼓響起,他扭頭一瞥:“我得先回軍中,卿塵,此處拜託你。”

卿塵微笑點頭,十一目光往殷採倩處一掃,大步離去。

殷採倩茫然看著眼前白雪皚皚,心中是喜是悲已渾然不清,眼淚便簌簌無聲的落下,悄然融入雪中。

煙雲翻轉幾重山

合州,白雪厚蓋大地掩不住兵戈殺氣,高高的城牆之上火把燃照,在闃黑的深城邊緣投下半明半暗的影子,大戰在際的緊張亦在火光的深淺下若隱若現。

將軍府前凌亂殘雪泥濘一片,方有部將策馬離去,此時深冷的冬夜中倒顯得寂靜無聲。

凌王大軍兵臨城下,李步已有數日未曾正經閤眼,一燈未滅,獨自撐在席案前皺眉沉思,忽爾抬頭長嘆,含著無盡的寥落。

府中侍衛入內遞上一張名帖,李步微有詫異,如此深夜,是何人來訪?

將名帖展開一看,他猛然自案前站了起來:“快請!”一邊大步迎了出去。

侍衛引著一名灰衣中年人步入將軍府,李步人已至中庭,遠遠便抱拳道:“不想竟是左先生!李步失迎!”南陵左原孫,軍中智囊,天下聞名的謀士,若能得他相助,便是如虎添翼。

左原孫亦笑著還禮:“李將軍,在下來的唐突!”

讓進屋中,侍從奉上香茶,掩門退出,李步道:“多年不見,左先生風采依舊,叫人佩服。”

左原孫搖頭笑道:“逝者如斯,兩鬢見白,人已老了。李將軍倒是勇猛不減,合州精兵猛將勝似當年,左某一路看來,當真感慨啊!”

李步長嘆一聲:“先生說笑了,如今合州的形勢想必先生也知道,不知先生有何看法?”

左原孫託盞抿了口茶,說道:“凌王其人心志堅冷,用兵如神,玄甲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此次定川蜀、斬虞呈,攜幽州勝勢兵臨祁門關,順依天時,與合州勢在必得。但將軍手握祁門天險,深溝絕壑,城堅糧足,佔盡地利,兩相比較,只剩一個人和。”他抬眼看了看李步:“合州之軍將,當年曾有不少隨凌王征戰過突厥,想必將軍也清楚。”

李步眉間皺紋一深,卻聽左原孫再道:“我來此途中,聽說自幽州北上一路城郡,百姓祈盼戰亂消弭,見凌王大軍夾道迎送,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依先生之見,合州此番敗多勝少。”李步面無表情:“但能與凌王一戰,無論成敗,也不枉此生為將!”

左原孫悠然一笑:“話雖如此,但在下有一處不明,將軍卻又為何要與凌王對戰?聖武二十年,將軍曾配合凌王出擊突厥,大獲全勝。聖武二十四年,凌王上表保薦,自鹿州偏遠苦寒之地調將軍鎮守祁門關,委以重任。將軍從虞呈叛逆,難道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