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得莫不平相助,內中更有王妃輔佐,我此時即便留在四爺身邊,亦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何況燕州既破,虞夙孤立薊州山窮水盡,已非四爺對手,我也確實無事能為四爺做了。”
夜天凌道:“當年先生來天機府時我便說過,你我非是主臣,乃是朋友相交,來去皆由先生。只是先生要走也不急在這一時,不妨再小留幾日,等攻下薊州,我還想和先生對飲幾杯,請教些事情。”
左原孫道:“四爺可是想問有關鞏思呈此人?也好,左右我並無急事,便再留些時日也無妨。”
卿塵道:“那這幾天我可要煩擾先生教我奇門遁甲之術,先生不如今日索性收了我這個徒弟吧!”
左原孫笑道:“王妃若有問題我們一併參詳便是,師徒一說未免嚴重。”
誰知卿塵起身在他身前拜下:“先生胸中所博覽天下,我是誠意拜先生為師,先生若不是嫌我頑愚而不可教,便請成全!”
左原孫起身道:“王妃……”
夜天凌淡淡抬手阻止:“左先生請坐,便受她一拜又如何!”
左原孫短暫的愣愕之後恢復常態,繼而無奈一笑,安然落座:“王爺和王妃真是厲害啊!”他不再推辭,卿塵便鄭重行了拜師的禮。但左原孫依舊決定先行離開,鞏思呈與他彼此深知底細,此時已難免有了提防之心,他也不宜在軍中久待。
左原孫告辭出去,卿塵親自送至門外,轉回身見夜天凌倚在案前看著前方似是沉思。
卿塵略有無奈,這人真是什麼事都只悶在心底,左原孫突然作別,分明叫人一陣空落,他卻面上若無其事,甚至連挽留也只說延緩幾天,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莞爾輕笑,卻一抬頭,正撞上夜天凌幽深的黑瞳。
“高興什麼?”夜天凌問道:“想讓左先生留下的那點兒心思得逞了?”
卿塵坐到他身邊:“我才沒你那麼多城府呢,不過想拜個師父,免得日後給人欺負了沒有靠山。左先生要走,我們難道真攔的住?”
夜天凌輕笑道:“奇怪了,誰人敢欺負你?”
卿塵道:“難說你就不會?”
夜天凌眼中興味一閃,似乎有燈火的光澤在他眼中跳動,深深盯著她:“欺負倒未必,只是有事想問問。”
“什麼事?”卿塵問。
夜天凌扭頭俯身沉聲道:“怎麼沒人告訴我,你和七弟合奏的那曲子叫什麼《比目》?如魚得水,心有靈犀,天作之合,情深意濃?”
卿塵斜斜的挑眉看他,琉璃燈下抬眸處,星光瀅澈,碎波點點,唇間淡笑隱現,就只那麼不言不語靜靜看著他。
夜天凌深邃的瞳仁微微一收,那純粹的墨色帶著蠱惑,叫人看得要陷進去,“嗯?”他探進那原本幽靜的星波深處,緩慢的攪動起一點點細微的漩渦,越來越深,越來越急,直要侵吞了她整個的人。
卿塵卻突然往後一靠,眸光流轉是嫵媚裡閃動著狡黠,燈色在她側臉上淡淡的覆了一層誘人的清柔,她慵然靠在長案前以手支頤,閒閒去挑那燈芯,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都曾經滄海了,什麼魚水進了裡面,還不沒了影子?”
夜天凌明顯愣了一愣,在卿塵狹促笑看過來的瞬間忽然伸手將她拖到懷中,俯視她樂得沒心沒肺,卻如鮮花般綻放在眼前的笑顏,“現在不管教以後就沒法收拾了,看你再得意!”
卿塵來不及躲閃,輕輕掙扎:“外面有人呢!”
夜天凌微微直起身子,似笑非笑的在門口和她之間看了看,稍一用力就將她自身前抱了起來,大步邁往內室。
卿塵急道:“幹什麼?”
“不幹什麼。”夜天凌不急不忙擁了她坐在榻上,聲音低緩:“明天一早我和十一弟率玄甲軍先攻漠城,怕又要幾日見不到你了。”
漠城和雁涼是現在唯一還與薊州通連的兩郡,玄甲鐵騎擅長突襲,將以快襲戰術先行孤立薊州,隨後大軍圍城,一舉決戰。
卿塵用手撐開他:“你要我隨中軍走?”
隔著淡青色的長袍,夜天凌緩慢而有力的心跳就在她掌心處,他將她在懷中攬緊:“別想著逞能,玄甲軍可以三天三夜人馬不休攻城掠地,但不適合女人。你與中軍隨後會輕鬆很多,不過……”尾音一長,他的氣息略帶著絲霸道的不滿吹的卿塵耳邊碎髮輕拂臉頰:“我不想再聽到什麼《比目》!”
卿塵輕輕笑出聲來,卻冷不防被他反身壓在身下,身旁的帷帳一晃飄落,帶的榻前那盞白玉對枝燈綺色紛飛,似灑瀉了一脈柔光旖旎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