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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用木槿皮或葉煎湯先燻後洗。黃水膿瘡……秦林,你且坐下,為師也知道你底子不好,但學醫之人必須弄懂藥性,你斷斷不可荒疏,還須加倍勤學才是。”

“多謝老師教誨,”秦林拱拱手坐下。

醫館大堂那邊有學徒過來叫人,說是有危重病人到了,龐憲安排學生們自行讀書,讓大師兄張建蘭照管一下,便匆匆離開學堂。

秦林屁股還沒在板凳上坐穩,就聽見身側有人壓低了聲音,尖酸刻薄的說:“哼,不學無術,這種人也能混進咱們醫館,就算太老爺念舊,可這傢伙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材料,有臉坐在這課堂中間嗎?!”

荊湖卷 第七章 師姐

名為白斂的學徒,用挑釁的眼神看著秦林。

他身邊的幾名學徒也充滿敵意,幾個人七嘴八舌的道:“什麼玩意兒,臉皮還真是厚,都快賽過城牆了。”

秦林一頭霧水,自打來蘄州也沒得罪過什麼人啊,要說仇人嘛倒是有一個,高豺羽,還神不知鬼不覺的埋在地底下呢!這幾個人吃了槍藥,想找死?

旁邊坐的小胖子陸遠志回頭說:“白二哥,秦林可沒得罪你,太師父過年的時候就說正逢己卯年鄉試,建元、建木兩位先生要專心讀書考舉人,只有建方、龐憲二先生主持醫館,所以今年停招學生。白二哥沒能拜入師門,怪不到秦林頭上。”

大師兄張建蘭本來埋頭看書,聞言緩緩抬起頭,不徐不疾的道:“陸師弟此言有理,白老弟時運不濟,須怪不得別人。太師父曾說咱們做醫生的人,首先講一個‘德’字,心性要耐得住磋磨,不驕不躁,寬正平和。”

秦林認得這人叫做張建蘭,現在這批學生當中以他年紀最大、入門最早,天資聰穎、學業有成,眾人都說已得了李時珍五六成的真傳,是一眾學生、學徒的首領,還得到龐憲和李建方的重視。再有一年就要出師,據說很有可能被荊王府聘為從八品的良醫副,到那時就是朝廷命官,與平民百姓有云泥之別了。

秦林還沒有說什麼,倒是陸遠志得大師兄出言支援,十分高興的說:“還是大師兄教訓得對……”

沒想到張建蘭話鋒一轉,瞧著秦林皮笑肉不笑的道:“不過醫術也很重要嘛,否則將來替人治病的時候藥不對症,庸醫殺人可是要坐牢的!秦師弟是太師父親口招入醫館的,若是將來醫術低劣,嘿嘿,豈不是辱咱們太師父的名聲?”

陸遠志已是張口結舌,對方一個一個太師父,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一張圓胖圓胖的臉已是漲得發紅。

秦林此前已經聽陸遠志提起過白斂,既然張建蘭如此說,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原來李氏醫館的入門弟子只要學成出師,將來就很可能被哪家王府擔任良醫正、奉祠正,運氣好還能去太醫院供職,所以人人趨之若騖。

但李時珍收弟子和再傳弟子的原則從來是寧缺毋濫,醫館學生每年僅僅招收一名,還要從家世、心性、才學等多方面進行考察,若是哪年沒有合格的,這年就乾脆不收。

李氏醫館的夥計想成為學徒,學徒則想成為入門弟子,白斂就是其中最熱心的。他和張建蘭沾親帶故,就走這條門路想拜師入門,他資質不差,平時在醫館做事情也十分賣力,再加上張建蘭拍了胸脯,眾學徒們都覺得十拿九穩。

不曾想明年正逢己卯科鄉試,因為建元、建木兩位先生要應舉,李時珍又忙於修撰《本草綱目》無暇教學,便決定停招,白斂就沒能如願。

本來這事兒就完了,白斂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將來再等機會。

可秦林突然摻了進來,還是李時珍親口點的入門弟子,就讓白斂喝醋泛酸了。事沒辦成,張建蘭覺得臉上無光,也遷怒於秦林。

最初幾天摸不清秦林的底細,他們還不敢公開發難,待從管家劉全那兒打聽到秦家父母雙亡家道敗落,此前只不過是祖輩和李時珍交好,實際上二十多年沒有往來過,好像李時珍也沒怎麼特別照顧他,便漸漸的有些瞧不起了。

再看見秦林寫字七歪八扭,對藥性用法也是一竅不通,張建蘭和白斂就無所顧忌了,龐憲一走,他倆立刻挑起事端。

不料張建蘭說了這大通話,秦林只是嬉皮笑臉的看著他,眼神中帶著戲謔之意,活像對方是街頭耍猴的。

張建蘭本來頗有點小城府,否則也過不了李氏醫館對弟子品行的考察,可他即將出師去做醫官,便沒有以前那麼謹小慎微了,當著師父、太師父自然收斂些,背後行事就漸漸張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