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鄰居都可以證明死者長期患有氣喘病和心疼病,用秦林知道的術語來說就是嚴重的心臟病。
這種病人由於血液迴圈不良,血氧不能及時供應軀體所需,死亡時可能呈現嚴重缺氧的身體徵狀,導致嘴唇、指甲青紫;同時因為心血管系統迴圈障礙,頭面部位的靜脈血流動受阻,血液在頭面部淤積起來也會產生浮腫。
也就是說,雖然死者呈現類似中毒的體徵,但完全可以是嚴重心臟病人的正常死亡。
荊湖卷 六十章 端倪初現
因為死者有嚴重的心血管疾病,秦林僅憑體表觀察並不能做出肯定的結論。。m/f/x/s。net首發
張公魚大失所望,在他心目中所謂的斷案如神應該是“神目如電”,隨便問幾句就驚堂木一拍,大喝“犯婦你可知罪”,然後罪犯就渾身發抖磕頭認罪——並且在他心目中秦林就有這種本事。
秦林不當回事,張大老爺這種糊塗蛋你和他怎麼說都沒用的,便笑著拱拱手:“如果要查明準確的死因,做到萬無一失,還是要靠解剖才行。”
張公魚嘆口氣:“每次都要剖屍,秦老弟……還是讓仵作先看看。”
見張大老爺不同意解剖,秦林也就不為幾甚,畢竟大明律是不允許隨便破壞屍體的,如果解剖了又沒查出問題,還得反坐殘毀屍體之罪,所以地方官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願意施行剖屍、蒸骨、開棺驗屍等破壞性檢驗。
焦仵作果然老滑頭,驗屍之前還朝秦林抱歉的笑笑,然後才用皮尺等東西檢驗屍體,不停的報出檢驗結果,由刑房胡司吏填寫屍格。
“死者魏阿四,男,現年三十歲,江西瑞昌人氏,身長五尺,贏瘦……屍身嘴唇青紫,手指甲、腳趾甲呈青色,面目腫脹。”
死者面部浮腫,首先懷疑的就是被縊殺,焦仵作把屍體領口解開,仔細看了之後報道:“頸項無縊痕,肌膚完好,非縊殺、扼殺。”
又取出銀針往死者口中探去,隔了一陣子取出來。
這下不得了,所有人都驚呼起來:只見銀針的下半段已經變得烏黑,死者口中竟含著劇毒!
張公魚搖搖頭,極為鄙夷的看了眼犯婦雪花嫂,搖頭晃腦的拽文:“殮夫頭周驢兒到州衙出首,本官還道兩年來以仁術治此地,百姓無不沐春風、化雨露,豈能有如此歹毒之人,竟敢以劇毒謀殺親夫?今日始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所謂顏淵、盜蹠,不啻天淵。”
那殮夫頭周驢兒一臉的得意,他是出首告發的,定案之後官府便有賞金,嘿嘿的乾笑著,看著雪花嫂的神情活像發現動物屍體的禿鷲。
擠在院子裡看熱鬧的百姓登時議論紛紛,都說沒想到雪花嫂竟然會幹出這種事來,平時她孝順婆婆、伺候丈夫,可賢惠得很吶?
時值盛夏天氣極熱,窮人做短打扮,富人穿可以隔著幾層衣服還能看見身體上黑痣的繭綢絲衣,只有隔壁那位解老大是灰布長衫,手裡扇子直搖,鼻尖上掛著汗珠子:“你們曉得個啥?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婆娘平日裡裝得像,趁男人躺床上,早不知偷了多少漢子!”
雪花嫂似乎驚得呆住了,這時候才拼盡全力一下子跳起來,聲嘶力竭的喊道:“青天大老爺在上,民婦冤枉啊!我夫怎麼嘴裡有毒藥,民婦也全不曉得,是哪個天殺的謀害我夫啊!”
張公魚拈鬚冷笑不止,身為三甲出身的堂堂知州大老爺,他不屑和一個謀殺親夫的犯婦作口舌之爭。
幾個官媒婆就不客氣了,她們都是專門管女犯人的,一個個生得五大三粗醜陋不堪,早就看雪花嫂嬌滴滴的樣子不順眼了,現在她已是犯婦,還敢頂撞知州大老爺,官媒婆們立刻發威,噼啪幾個耳光打過去,雪花嫂白生生的臉上就被打出好幾個紅印子。
兩個懵懂無知的小孩不曉得母親為何被打,大的掙脫奶奶,衝上去保護母親,小的揉著眼睛哭,看起來實在可憐得很。
小孩子一頭撞在個下手最兇的官媒婆身上,那老傢伙正狠命下手掐雪花嫂,不提防有這一撞,竟被撞了個屁股墩,爬起來氣急敗壞,抓起小孩就啪啪的打巴掌,嘴裡罵道:“小兔崽子,還不曉得是小淫婦和哪個野漢子養下來的野種,也敢來撞老身。”
秦林對案情懷著個疑竇,正在苦苦思忖進入了沉思的狀態,被那官媒婆的打鬧硬生生把思維掐斷,心頭極其不爽,又見她打小孩子,看準勢頭一腳踢在官媒婆臉上。
咚的一聲,官媒婆摔了個四仰八叉,嘴角血混著幾顆牙齒噴出來,卻不敢頂撞秦林,爬在地上像條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