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現在這套都省了,小寡婦決不會和別人拉手,有崔捕頭、牛大力兩位衙門裡的頭面人物做中人,還用得著哪個房牙子來聒噪?
雪花嫂看了看秦林:“實價八十兩,要現銀子,小婦人扶丈夫的棺材回鄉落葬,可沒工夫等太久。”
“十足真金,如假包換。”秦林哈哈一笑,把包袱皮解開取出十兩金錁子,他不知道這時候房價高低到底如何,順口還價道:“不過,嫂子這價格能不能再降低一點?”
雪花嫂搖搖頭,嘆息道:“小婦人急著回鄉落葬,這價格已是格外壓低了的。”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邊一片聲的吵鬧,雪花嫂怒氣衝衝的走出去,一邊走一邊嘴裡說:“又來攪鬧,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這都要扶棺回鄉了,還來纏個不休……”
秦林等人也跟在後面,看看怎麼回事。
沒想到外面站了一地的人,當先是刑房胡司吏,後頭焦仵作和好幾個捕快衙役,最後面一頂涼轎,跟班把轎簾揭起,張公魚正從裡面鑽出來。
秦林暗笑這糊塗知州架子還擺得挺大,衙門和這兒就隔著幾步路他還要坐轎子,有起轎、落轎的工夫,只怕走路還快得多。
張公魚看見秦林和牛大力、崔捕頭三人,先是愣了愣,繼而喜道:“原來你們比本官還來得快,牛、崔兩位辦差著實勤謹。”
情知張公魚誤會了,秦林也不揭破,牛大力倒是想說什麼,被崔捕頭在後面一扯,醒悟過來就住口不言。
“來呀,把犯婦看關起來!”張公魚一聲令下,幾名官媒婆上來就把雪花嫂抓住,不准她逃跑。
雪花嫂嚇得呆了,怔了片刻才大哭道:“不知道民婦犯了什麼法,大老爺要把民婦抓起來……”
張公魚鼻子裡冷哼一聲,大袖一揮:“你自己乾的事自己清楚!”說罷就帶人走進院中。
崔捕頭忙問手底下的捕快是怎麼回事,很快就搞清楚了狀況。
原來就在一柱香之前,殮夫頭子周驢兒到州衙出首,說昨天魏阿四突然死掉,他被雪花嫂叫去替丈夫裝殮,沒想到死屍面色青黑,神情猙獰,口中竟有砒霜味道,所以不敢隱瞞,到衙門出首告發雪花嫂謀殺親夫之罪。
秦林聽了無可奈何:好嘛,剛才還說這四合院稍微小了點,現在居然冒出謀殺親夫的罪行,連小院子也沒得買了。
崔捕頭忙著逢迎上司張公魚去了,牛大力的壯班主要是巡邏街道維持秩序,和殺人案關係不大,所以他一直站在秦林身邊,見秦林悶悶不樂,他搓著手嘿嘿的笑:“恩公是怕買不到這房子?”
秦林點點頭,正要買鋪面就出這麼個事,還真倒黴。
“其實坐實了雪花嫂謀殺親夫的罪名,恩公買院子也不耽擱,還能少花點銀子——等張大老爺抄沒罪犯家產之後這院子就是官家發賣,您去找胡司吏,隨便給幾兩銀子就買了,因為當初沒奪走他的司吏職位,胡司吏一直和俺說想要報答您呢。”
牛大力說完,憨厚的臉上依然帶著更加憨厚的笑容,但秦林早已無語:衙門真是個大染缸,牛大力這孩子算是學壞了……
張公魚命人把棺材蓋子掀開,眾人一見屍體登時發出低呼,果然那屍體面色青黑、臉部肌肉扭曲,看上去很像毒發身亡時掙扎的樣子。
“呔!”張公魚一聲斷喝,指著雪花嫂道:“你丈夫這般模樣,還說不是毒殺的?”
雪花嫂嚇得連連磕頭:“大老爺明鑑,我丈夫他有心疼病、氣喘病,平日裡只要病勢加重就是這個樣子,民婦並不覺得奇怪呀!”
那個老婆婆是魏阿四的母親,她倒是站在兒媳一方,拖著兩個孫子,在旁邊說:“好叫大老爺曉得,我兒平時發病了就是這個樣子,並不是死後才這樣的。”
張公魚噎了一下,又開始拿不準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秦林身上。
看我幹嘛?別看,我不在!秦林試圖躲過去,然而他這樣拉風的男人,無論在哪裡,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眾,他憂鬱的眼神,稀噓的胡喳子,神乎其神的刀法,都讓他成為了命案現場的焦點。
“好,張大老爺,我服了你!”秦林內心深處狠狠鄙視了張公魚一番,這才走上前仔細看了看。
死者魏阿四面色發青,嘴唇、手指甲和腳趾甲也有些青紫,另外屍體的臉略有些浮腫,如果魏阿四生前是個健康人,秦林幾乎可以立刻斷定他死於肌體缺氧或者被某種劇毒侵蝕。
但他不是,包括雪花嫂在內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