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兒子的月錢卻並不多,王士祺風huā雪月慣了huā錢如流水,正有些兒囊中羞澀的感慨,忽然秦林就給了這麼一大票,怎不叫他心huā怒放?頓時只覺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秦長官。
還沒等王士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秦林已抱拳說聲失陪,開啟mén喊責牛大力收拾馬匹。
“秦兄是去找張家再位公子嗎?”王士騾眼睛閃著亮光,很有些躍躍yù試。
秦林搖搖頭:“去南京!”,王士祺嚇了一跳,在他看來秦林現在應該立刻告訴張家兄妹,請他們知會張居正,叫張居正在朝中代為轉圜,不論用什麼方法渡過這一關才好呀!
要知道被指為勾結倭寇,這罪名壓下來可不得了。
嘉靖朝的jiān相嚴嵩被那麼多正直大臣彈劾卻屁事沒有,反倒以誣告陷害的手段將忠直之士一一下獄誅殺,直到張居正的老師徐階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也叫人誣告他和倭寇相勾結,才觸怒嘉靖帝,一舉扳倒了嚴嵩。
現在王本固誣陷秦林勾結倭寇注直餘黨,言之鑿鑿,此人一貫以來有著清官的名聲,又和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耿定向、北京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耿定力兄弟結黨,加上秦林早在徐老太和王家侍妾被殺兩起案中狠狠得罪了御史言官,只要這封奏章上去必定群起響應,秦林官位既低、根基也淺,如何抵擋?
王士祺不希望白費自家父子倆的一番舉動,連忙拿著奏章勸阻道:“秦兄還是想想別的辦法,以王本固的頑固不化,去南京申辯也是徒勞,倒不如儘快找找張家兄弟……這封奏章總是要發往朝廷的,黃老先生也不敢壓下太久……”
話還沒說完,秦林接過奏章就刷刷幾下給撕了個粉碎:“沒必要我走趟南京就行了。”,王士祺立馬嚇得半死,看著紙片飄飛的奏章yù哭無淚啊。
奏章扣下幾天問題不算大,通政司可以說半道上山洪暴發阻路,可以說驛馬跑肚拉稀,總之原因可以是方方面面的,總可以搪塞;但奏章被毀掉就完全不同了,這可是草職查辦最輕也是彈劾罷官的結局。
秦林豈不是坑陷了黃敬齋?
王士駭快要瘋子,“心說剛才還說這秦某人狡猾,沒想到他真是個bāng槌啊!
“沒關係”,秦林笑了起來“等我回趟南京,就從來都沒有這份奏章王本固也不會對別人提的。”
說著話秦林就往外走,劉大力、韓飛廉等人已收拾好馬匹等著了,他翻身上馬,朝王士祺拱拱手,一行人就呼哨著打馬遠去。
王士祺呆呆怔怔的站在原地,手上捧著幾張奏章的碎片,失魂落魄的道:“這、這還能不能粘起來啊……哎、哎,你做什麼?”
一個老蒼頭正把撕碎的紙片往炭火盆子裡扔,嘴裡嘀嘀咕咕的:“要敬惜字紙啊,別隨便luàn扔在地上不然文昌帝君要發火的我老人家做個好事,替你們燒化了罷!”,王士祺喉嚨口咕嚕一聲,怔了半天一拍大腿:“算了,你們狠!我還是回南京還不知道那位爺要鬧成什麼樣子呢!”,南京左都御史王本固的府邸,守mén的兵丁已從京衛jīng兵換成了五城兵馬司的老兵油子。
這些老兵都是城裡城外住的世襲軍戶論敲詐百姓、遊手好閒、混跡市井,那是個頂個的能幹:論衝鋒打仗、緝捕竊賊、捉拿強盜,那是人人退避三舍,大家夥兒謙讓得很。
王本固為什麼要以老弱殘兵,替換朝廷的經制軍隊?
就連五城兵馬司的老兵們都是一頭霧水。
此時此刻,北風勁吹,便是金陵地氣暖和,也下了鵝máo大雪,城裡的道路泥濘不堪,地勢低平尚沒有積雪,城外紫金山等處已是白雪皚皚,渾然銀裝素裹。
守在王家mén口的老兵們穿著火紅sè的鴛鴦戰襖,兀自凍得鼻子通紅,要不抱著暖手的宣德爐,要不捧著熱茶壺縮在mén廊底下,一個個怨聲載道“媽的,王笨豬自己作死,害爺們兒替他頂缸,那東瀛刺客幹嘛不把他豬頭割了去,省得爺們兒吃這個苦頭!”,“府軍後衛、天策衛那些jīng兵他不要,偏生指著咱們五城兵馬司,合著咱是他xiǎo老婆養的?什麼玩意兒!”,說歸說,卻也沒有人敢擅自離開,要知道都察院底下管著五城察院,王本固這個左都御史管著巡城御史,巡城御史又統領五城兵馬司,老兵油子們無論怎樣生氣,都不敢和王本固硬來。
正在怨天尤人的,有人突然發現氣氛不對味兒:怎麼前頭街邊拐角處那家賭檔的mén簾一掀,眾多賭客瞬間作鳥獸散,幾個夥計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把mén板給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