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改革、要做事,這就強上許多了。
而且尹賓商曾受江陵相府恩惠,他提起時當然氣憤不已。
張紫萱貝齒輕輕咬了咬紅唇,淡淡峨眉微蹙,眼底藏著一抹厲色:“不管是不是趙錦,這條計委實使得厲害!又打得準,又拿捏著分寸,哼哼哼……”
餘懋學上書,措辭非常巧妙,如果說打蛇打三寸,那他還真正打到了萬曆的心坎上。
如今這位陛下,最討厭的是張居正,最噁心的是江陵黨,恨不得把和張居正有關的一切都弄倒弄臭。
朱希忠十來年前就死了,又不是剛剛過世的,早化作了冢中枯骨,如果餘懋學直說封王不合朝廷體例,要追奪王爵,只怕包括同黨在內的所有人都會當他痰迷心竅,發了失心瘋,要不然,和一具冢中枯骨計較什麼?
但扯到張居正,那就不一樣了,朱希忠是阿諛張居正才獲得追贈王爵,那麼現在提出來,就不單單針對朱希忠,而是代表舊黨清流,繼續做出對張居正的政治清算。
對張紫萱來說,這是絕對不可以接受的,明著是批朱希忠,暗中又把漸漸平息的張居正一事扯出來,如果朱希忠的王爵被追奪,朱應楨誠然沒臉見人,張居正的名聲難道挺光彩嗎?
相府千金咬著嘴唇,明顯很生氣。
“哎,老婆老婆,千萬別動了胎氣,否則下次斷不敢找你議事了,”秦林忙不迭的跑過去,也不管別人在場,就滿臉堆笑的陪著小心,又拍了拍胸脯:“車到山前必有路,這件事也沒什麼為難的,有什麼了不起?”
“談何容易!”張紫萱嘆口氣,把秦林看了看,終於勉強笑笑,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萬曆這人學習帝王心術,非常擅長平衡各方勢力,保證皇權不旁落,他把秦林這個張居正的女婿調回京師擔任東廠督主,又捏著鼻子把江陵黨干將潘季馴起復原官,以工部侍郎監修河道,那麼為了維持對清算張居正、打壓江陵黨的整體局面,必然要在另一方面予以傾斜。
也就是說,萬曆極有可能順水推舟,以朱希忠阿附張居正為名,順勢追奪其王爵,維持朝中的政治氣氛。
“夫人高見!”徐文長拍了拍桌子,他還只想出個眉目,張紫萱就把全盤說了出來,實在厲害。心頭暗自尋思:秦督主已是妖孽,張紫萱也生著顆七竅玲瓏心,他們倆的孩子生出來,將來怎麼得了?
朱應楨聽到這裡,臉色越發難看了,可憐巴巴的抓住秦林的袖子,聲音拖著哭腔:“秦督主,現在只有你能幫小弟了!你、你要是不管,小弟就一頭碰死在這裡!”
“放心,別說此事牽扯到我老丈人,單是他們想從你這裡對我下手,那我就絕不能置身事外!”秦林眼中厲芒一閃,聲音格外堅定。
朱應楨總算放了一半的心,千恩萬謝之後告辭離開。
“餘懋學是個木腦殼,趙錦的本領也不在這上頭,此事定有奸詐之輩從中主持!”徐文長揪了揪鬍子。
“除了那位顧大解元,還能有誰?”張紫萱撇撇嘴,美眸中略顯迷惘:“但我覺得,餘懋學動手選的時機有些古怪,也許背後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
哦?秦林眉毛一挑。
張紫萱沒說錯,這件事的謀主,確實是萬曆年間著名的攪屎棒顧憲成顧大解元,另外還有幾員以嘴大嘴臭著稱的罵將,老一輩的餘懋學、吳中行、趙用賢,年輕一輩的後起之秀,江東之、羊可立、李植。
他們都聚集在餘懋學的府邸,眾清流名士言笑晏晏,只差彈冠相慶了。
餘懋學很親切的拍了拍顧憲成的手臂:“顧世兄一石三鳥之計,實在是妙不可言,餘某大有生子當如孫仲謀之慨嘆啊!”
顧憲成笑笑,拱手道過獎過獎,心中實在有些憎惡這位同道中人,言語間太捏著輩分了,口口聲聲以父執輩自居,委實可惡。
吳中行、趙用賢、江東之等人都齊聲誇讚,說顧憲成這條計使得好。
本來吧,自打張四維倒黴、申時行上位,大夥兒頗有點彷徨,但顧憲成說得好,如今的三位閣臣遠不如張江陵時代那麼強勢,言官清流自為朋黨,同氣連枝互相應援,誰能把我們咋的?連陛下都要讓著三分!
張居正時代對言官壓制得很厲害,萬曆為了清算江陵黨,又重新“大開言路”,倒有點開啟潘多拉魔盒的味道,後來清流言官大勢已成,連他自己都吃了很大的苦頭,以至於數十年不上朝——朕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未完待續)RQ
最新最快章節;請登陸;閱讀是一種享受;建議您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