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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部分

但李建中非常清楚,永昌府能夠動員的力量已經到了極限。他這個小小的通判再也沒法為國家做到更多了,所以他每天都會從前線出告急文書,向武定參將鄧子龍,向大理和騰越的駐軍,向昆明的巡撫饒仁侃、巡按蘇酇、黔國公沐昌祚火急求援!

知府高明謙儘管身處相對安全的保山城,卻遠比李建中更害怕,他不但附署了所有的告急文書,還透過同鄉同年同門同榜的關係,向昆明方面泣血哀告。謂:“無兵無糧,內外交困,僕尤與緬賊作決死戰。粉身碎骨而不顧,唯保山軍民何辜,永昌百姓何辜,緬賊一至,玉石俱焚,寧不扼腕痛惜?乞天兵,若援兵不至,則僕與城同殉矣!”

好一番張巡守睢陽的悲壯義烈,只可惜李建中親冒矢石在前指揮的時候。高大人還縮在府城裡頭……

永昌府經由大理、楚雄通往昆明的官道上,每天都有好幾撥六百里加急信使打馬狂奔而過。

凡是去往昆明方向的,每人眼睛都是熬得血紅,甩著鞭花兒不要命的鞭打馬兒,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飛進昆明城。把前方的告急文書直接塞到諸位封疆大吏的手掌心。

凡是從昆明回來的,那就大有不同了,人人垂頭喪氣,或者籲天長嘆,或者憤懣難平。騎著馬兒磨磨蹭蹭的往回走,眼睛裡時不時的閃過迷惘——就這麼回去,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前線浴血奮戰的同袍。

作孽呀!再往昆明去的信使,見到前面垂頭喪氣回來的同袍,登時如六月天一盆冰水兜頭澆下來,渾身冷得徹骨,甚至有人當即撥轉馬匹,與其在昆明去受那口醃髒氣,不如回永昌前線,還能替弟兄們搭把手。

這不,大理城外,兩名剛從前線下來的信使,和從昆明回來的弟兄說了幾句,登時含血噴天,撥轉馬頭就要回永昌,前面那撥信使又勸他們再走一趟昆明,也許饒大老爺和蘇巡按這次就回心轉意了呢?

兩撥人吵吵嚷嚷猶豫不決,正沒道理處,卻見聽得遠處人喊馬嘶,不知多少兵馬過來。

朝廷大軍來了?信使們驚疑之色,頓時變作了歡欣鼓舞。

蒼山下,洱海邊,一支明軍正在前進,火紅的鴛鴦戰襖,高擎的日月戰旗,長刀勝雪、長槍如林,又有戰馬拉著虎蹲炮、將軍銃、一窩蜂、百虎齊奔等等各色火器,端的是支久歷戰陣的精兵。

當先那員大將跨著黃驃馬,鞍袋斜掛一支點鋼槍,面如重棗,花白的須隨風飄揚,爛銀盔上一團紅纓猶如火焰般躍動,身後一面大旗迎風招展,高書一個鄧字。

都指揮僉事、武定參將鄧子龍!

信使們大喜過望,有這位抗倭禦寇屢建奇功的老將軍率兵出征,前線可保無憂。

他們一起鞭打馬匹迎上去,老遠就下了馬,持著六百里加急的金字牌直迎到鄧子龍馬前:“標下參見鄧老將軍!老將軍可是去永昌的?咱們李通判苦戰水眼關,老將軍來得正是時候!”

鄧子龍白眉一揚,並沒有急著答話,而是面露困惑之色,拈著頷下白鬚久久不言。

信使們急了,有一個就膝行趨前,扯住鄧子龍的馬鐙苦苦哀求:“小的萬死,求老將軍行,保山告急,永昌危矣!”

鄧子龍白眉擰成了疙瘩,儘管很不想讓這些忠心耿耿的信使失望,卻不得不實話實說:“本將並非去永昌的,黔國公來的命令,是叫本將去協守順寧。”

啊?信使們面面相覷,一個個張口結舌。

那位扯馬鐙的信使急得大叫:“錯了,錯了,緬軍打永昌甚急,打順寧的只有一支偏師,鄧老將軍應該去咱們永昌!”

鄧子龍尚在猶疑,一員文官拍馬而前,指著信使們斥道:“胡說八道,兵事自有黔國公、饒大老爺和蘇巡按運籌機宜,你們一介武夫懂得什麼?鄧將軍,黔國公給你的軍令是什麼。你不會不知道罷?”

這員文官姓胡,掛著兵備道職銜,正是奉命饒仁侃之命出來監軍的,說罷,他目光炯炯的盯著鄧子龍,絲毫不肯通融。

鄧子龍幾番欲言又止,做武將的哪裡敢和文官相爭?更何況黔國公來的命令,明明白白寫著要他去協守順寧。要是敢抗命,雖勝猶斬!

“鄧將軍,你想清楚,違抗軍令、率大軍擅自行動,是要掉腦袋的!”胡道臺又陰陽怪氣的加了一句。

鄧子龍仰天長嘆:“幾位弟兄,本將是奉命去順寧的,只能愛莫能助了,你們再等等,也許後面……”

本想說也許後面還有到永昌的援軍。可鄧子龍看著那幾名信使哀求的眼神,實在不忍心再騙他們。

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