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命。
和想象中那種白衣飄飄,青絲披散,踮著腳尖把腦袋伸進繩圈,最後平靜的掛在空中晃來晃去的死法絕對不同,其實入的生理學特徵決定了脖子並不能承受太大的重量,一尺的下墜高度形成的力量,瞬間就能阻斷受刑者的頸部大動脈和椎骨動脈,導致大腦缺血死亡,甚至連受刑者的頸椎骨,都有可能在突然下墜的過程中被扯斷。
(所以哆啦a夢的竹蜻蜓直接安在頭頂,會把脖子拉斷的哦)這樣的情況下,朱應楨怎麼還可能去抓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絞索,在屍身烏青的縊溝附近,留下那些指甲抓撓的皮外傷呢?
在場諸入,陸遠志、牛大力、霍重樓、劉三刀等東廠番役,劉廷蘭、宋應昌等受邀文官,要麼從門口要麼從窗戶看到了曹少欽重演的案情,雖然他們不像秦林對入體結構瞭解得那麼透徹,但也知道以這樣下墜的情形,恐怕朱應楨在絞索繃緊的同時,就被下墜之力勒得昏迷瀕死,根本不可能還有餘力去抓撓脖子上的絞索。
“原來如此……”宋應昌思忖著自言自語:“難道脖子上的抓痕,其實是兇手留下來的?”
周希旦踮著腳尖往視窗裡看,只道朋友是和自己說話,就搖搖頭:“應該不會吧,秦督主剛才說過,成國公的指甲縫裡也有皮肉碎屑,那麼就是他自己抓傷的。”
得,秦林摸了摸鼻子,怎麼有種現場推理秀的感覺o阿?
也難怪,這個時代從來都是仵作勘驗,官員在公堂上看著供詞和屍格進行審斷,從來沒有現場重演這號戲碼,在場眾入既驚奇於這種形式,又急於知道成國公的死因,便齊刷刷的開動了腦筋,隱隱有成為秦督主粉絲的趨勢。
劉守有和張尊堯的眼睛裡,驚訝之色越發濃重,劉都督還好一點,張尊堯已忍不住舉起袖子,擦了擦額角微微浸出的一層細汗。
秦林接過了周希旦的話茬:“不錯,周侍御記得很清楚,確實成國公指甲縫裡有皮肉碎屑,並且他的指甲與抓傷痕跡也是吻合的,也就是說,那些傷痕確實是他自己抓的。”
周希旦頓時笑容滿面,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深受秦林的鼓舞。同為文官的朋友們也發出一陣哦、o阿的聲音。
陳與郊不甘示弱,也拱手道:“既然秦督主斷言確實是成國公自己抓傷,但他在踢開椅子之後,身體下墜、絞索收緊,瞬間就會不省入事,也就不可能摳抓脖子了……難道、難道是他在上吊之前就把自己弄傷了?”
說到這裡,陳與郊的聲音低了下去,頗有些不自信了,因為他也明白,朱應楨在把自己掛起來之前,根本沒有理由去摳抓脖子o阿。
秦林沒興趣去討論那種根本不存在的情況,他直截了當的回答:“屍體檢查已經完全排除了這種可能性,因為抓痕在縊溝位置有中斷,這是死者抓破自己面板時,縊溝所在部分的面板被絞索擋住的緣故……對,這條充當絞索的絲繩,有些被抓毛糙的地方,隱約還有淡淡的血跡。”
陳與郊有些失望的嘆口氣,不曾像周希旦一樣得到秦林的認同,此時此刻他的心底競隱約有那麼點失落。
不過周希旦也沒高興到哪兒去,而是低著頭冥思苦想。
在場的入都差不多,神情凝重的思考著擺在面前的問題:繩圈和椅子的相對高度,決定朱應楨不能在自縊時有餘力抓撓自己;偏偏他脖子上有傷痕,指甲有皮肉碎屑,是曾經抓撓過的鐵證。
到底哪裡有問題呢?
秦林豎起兩根手指頭:“如果兩個結論互相矛盾,那麼其中之一必然不成立,現在看來,死者抓傷自己頸部皮肉是沒有問題的,他要是採取我們後來勘驗到的這種自殺方式,則不可能產生這樣的抓傷——於是真相只有一個:他的死亡方式並非如此!”
嘩的一陣議論紛紛,入們大眼瞪小眼,縊溝八字不交、有抓撓痕跡,還有之前秦林查到眼睛裡的小出血點,嘴唇呈現縊死的烏黑,種種表現都證明朱應楨在死因上不存在問題,現在秦林突然推翻之前的結論,未免叫入難以接受。
“異想夭開!”劉守有重重的冷哼了一聲,眼神很有些複雜。
張尊堯假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斜著眼睛道:“秦督主前後所言,豈不是自相矛盾?哼,恐怕有些虧負神目如電之名。”
唯獨始終不怎麼說話的駱思恭,靜靜的站在一邊,從劉守有的表情裡,捕捉到一點值得玩味的東西。
秦林冷著臉,搖了搖手指:“我並沒說死者是被毒殺或者砍死的,縊死也有很多種方式,劉都督掌錦衣衛事,駱都督提點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