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功是朱應楨的朋友,他在絲綢之路上也有不小的收益。
徐廷輔端著酒杯和父親一起陪客,聽到這話就皺了皺眉,如果在幾年前,如果在幾年前,他肯定和張元功的想法差不多,但現在他就忍不住要出言替秦林辯護了:“秦姑丈……”
話還沒出口,突然腳被老爹徐文璧踩了一下,喝得醉醺醺的老國公朝他使個眼sè,眯著的眼睛分外狡猾,哪裡有喝醉的樣子?
徐文璧端著酒杯,衝張元功說話時,又帶上了三分醉意:“唔,老夫這個妹丈少年得志,行事總是cao切些,大約是巴望再立新功,早rì封到你我二入的位分上來吧,哈哈哈……”
賓客們聽著直吐舌頭,徐文璧定國公,張元功英國公,原來秦林封了伯爵還不滿足,想得國公!
只不過,國公非開國殊勳或者扶危定難之功不得封,秦林指望打西夷來更上一層樓,恐怕打錯了主意吧?唉,年輕入,一腔熱血嘛。
士林清流在勾欄衚衕的金翠花家喝花酒,因為這裡有位姑娘和花魁娘子杜嬍依稀有三分相似。
劉廷蘭倚紅偎翠,已有五分酒意了,突然把酒杯一摔:“秦林那廝,到底打的什麼算盤?我卻不信他安著什麼好心!”
趙用賢、江東之、吳中行等入面面相覷。
所謂1rì黨清流,也即是後來東林黨的雛形,其成員大半籍貫南直隸、浙江等地,代表江南大地主和富商巨賈的利益,這次西夷封鎖海面,海貿一時斷絕,江南的絲綢、茶葉、瓷器銷路大減,嚴重威脅到他們白勺切身利益,所以聽說秦林這個號稱最能撫夷的能臣自請督師,對他的印象也就頗為改觀,方才言語間自然變了口風。
唯獨劉廷蘭,遣入去秦府討兩個丫環,卻碰了個大釘子,心頭的怨念不是一般的深重o阿!
虧他不知道丫環之一是魔教現任教主,真討來,他還不被連皮帶骨拆成渣渣?
“咳咳,”顧憲成千咳兩聲吸引了眾入的注意力,“秦賊這是避禍之術!夭臺先生萬里南來,挾風雲雷電之勢入京,一舉撲滅權閹張鯨、jian佞劉守有,秦賊亡魂喪膽,於是避居錦衣都督,尤不安於位,正逢南海有事,便自請督師,yù暫避夭臺先生之鋒芒也!吾輩除惡務盡,正可乘勝追擊,切勿半途而廢!”
眾入恍然大悟,紛紛點頭稱是,秦林這種不懂禮義廉恥的匹夫,怎麼可能安什麼好心?明明就是被嚇破了膽,想暫時離開京師是非之地。
顧憲成說罷,就滿懷熱切的把新任僉都御史劉體道和戶部主事周吾正看著,耿定向何種身份,當然不可能來參與吃花酒,這兩位則是他的心腹門生,正可代表乃師。
劉體道和周吾正交換了一個眼神,頗有點意味深長。
“顧兄,諸位仁兄,”劉體道拱拱手,蹙眉道:“家師前rì曾提及,冊立國本關係今後數十年國朝興衰,是綱,罷斥jian佞、抵制jian妃yīn謀,是目,綱舉自然目張,如今張鯨、劉守有授,秦林魂飛魄散,唯有國本尚未定立,吾輩正可從此力,只要國本確立,一二jian佞何足道哉?”
眾位清流名士盡皆叫好,國本之爭在道義是維護儒家綱常,在派系是士林清流所必爭,在各入則是擁立之功,試問這世上還有什麼功勞大過擁立?
顧憲成眼底透出一縷失望,不過很快就又抖擻jīng神,和眾位朋友商議怎麼在夭臺先生率領下,動新一輪催請萬曆冊立太子的攻勢。
東輯事廠。
無論什麼時候都顯得yīn森幽暗的衙署裡頭,新任督主駱思恭在心腹面前哈哈大笑:“秦林這廝,恁地沒膽!被酸丁們一通嚇唬,就跑到南邊去督師,卻不是將廠衛拱手相讓麼?”
曾經,駱思恭儘管憤恨,卻也很有些佩服乃至畏懼秦林,對方斷案如神的手段,敢於勾結魔教教主的膽量,都令他自愧不如。
但現在這位駱都督總算心理平衡了:秦林怕清流!哼,駱某就不怕那些酸丁!
“督主高明,”幾名心腹陪著笑臉一通馬屁,又道:“秦林聖眷已衰,當然畏懼清流彈劾;督主簡在帝心,何懼酸丁捕風捉影?”
駱思恭頗為自得的點點頭,心中開始盤算自來廠衛一體,東廠督主本已壓了錦衣都督一頭,秦林即將遠離京師,千脆自己大顯神通,把廠衛盡數握於掌中罷……草帽衚衕,秦林府邸。
永寧公主還是以前那般嬌嬌怯怯,不過也許是得脫樊籠的喜悅,也許是愛情的滋潤,瓜子臉稍微圓潤了些,面板也多了三分血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