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我不是個短命的人,所以他一直在等我回來。
終於到了,厚重的石板旁,那條向下的青石階。
“就是這下面嗎?”夏侯嬰問。
“是的。”我回答。
衛不回長出了一口氣,這口氣在他的胸中已憋了六十七年之久。他當先走了下去,夏侯嬰和我緊隨其後。
轟然之聲接連響起,萬年連珠燈再次照亮了整條墓道。
火光映著大理石的花紋,遠端的白骨猶在。在這妖異的氛圍中,我看了一眼身邊的夏侯嬰,心臟的跳動漸趨正常。
“這條墓道上沒有任何機關,只管向前走就是。”衛不回說。
夏侯嬰點了點頭,向前走去,我和衛不回走在她的兩側,略略落後她半步。雖然畫在她衣服上的符號並不需要一刻不離地看著,暗示早已經種入我們腦中,但能時時看到這些符號,總更穩妥些。
夏侯嬰一路走得很慢,她非常注意地看著周圍墓壁上和大理石花紋混在一起的那些符號,我看見她微微地點著頭,似在印證著她先前的某些猜測。
離墓門已經很近了,我看了一眼衛不回,他向我點了點頭。這一次,我們都沒有任何惶恐不安的感覺。
腳邊就是孫輝祖的白骨了。
“咦,這個頭是怎麼回事?”夏侯嬰指著孫輝祖緊緊抓住的骷髏頭問。那個有著第三隻眼睛的骷髏頭!
我這才想起,當日和夏侯嬰說的時候,漏過了這一節。
“應該是墓主人的頭,不知怎的被這孫輝祖擰了下來抓到了這裡。”
夏侯嬰蹲下身子,凝視著這個頭顱,不,她在看那個多出來的圓洞。
我發現她的身體竟有些戰抖。
衛不回嘆息了一聲,這顆頭顱當年必定風光無限,如今卻屍首兩分離。
夏侯嬰站起身來,輕輕道:“沒想到,那個傳說竟然是真的。”她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我忙扶了她一把。
“怎麼了?”我問。
“沒什麼,我只是有些失望。”她臉上有著難掩的頹唐之色,又豈止一點點的失望。
“我們進去吧,雖然我原先的目的已經無法達到,書還是拿走的好。”夏侯嬰說著,舉步向前。
跟著衛不回和夏侯嬰,我邁進了墓門。
裡面的墓室也有類似萬年連珠燈的裝置,衛不回輕易就在墓門邊找到了開啟的地方,眨眼間燈火就點燃了。
與衛先相比,衛不回的探測工具簡單得多,只是一根金屬棒。在地上敲擊了幾下後,他抬起頭來,卻忽然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轉頭去看夏侯嬰。不,應該說他在看夏侯嬰衣服上的那些符號。
“是恐懼,”夏侯嬰說,“這間墓室四壁上的符號所暗示的是恐懼。”
火光耀起的時候,我也有所覺,不過只是心裡淡淡的一層。一定是夏侯嬰衣服上畫的暗示符起了重要作用。
“第三隻眼”的秘密(3)
衛不迴向後退了半步後,嘿嘿一笑道:“看來我老頭子有些杯弓蛇影了。”他再次打量整間空空蕩蕩的墓室,說,“這間墓室裡應該也沒有機關,保險起見,你們跟在我後面。”
夏侯嬰點了點頭:“沒有機關很正常,這裡四壁上所畫的暗示符其實相當的厲害,連你們不斷地受我的安寧定神暗示之後,都還能有所感覺,一般人一進來,甚至不用點火看見,都會被這四周密佈暗示符所形成的場嚇退;經過外面墓道里的死亡暗示之後,他們就算是退了出去,遲早也是個死。”
這個足有四五百平方米大的墓室呈不規則的水滴狀,沒有任何的擺設裝飾,對面又有一道拱門。
“你們看。”衛不回指了指地上。
順著他的手,我才發現從這裡到對面的拱門,大理石質的地上有一點點的暗黑色。痕跡不重,不仔細看真看不出。
“是孫輝祖的血。”我脫口而出。
衛不回點了點頭:“是滲進大理石裡的血跡,不過沒有任何機關發動的跡象。”
“走吧。不過,外面的墓道是死亡暗示,這裡是恐懼暗示,過了前面的拱門,暗示的內容應該又有所不同。”夏侯嬰說。
衛不回聽夏侯嬰這麼說,在邁步向前走之前,做了一個和我完全相同的動作——死死地看了她的衣服一眼。
站在拱門處,衛不回沒有立刻進入下一個墓室,我和夏侯嬰也在他身後側停了下來。
前面與其說是墓室,不如說又是一條墓道,一條彎曲的墓道。